初四一早,天都还是黑的,五点不到,家里头就开始忙乎开了,李奎勇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睡眼惺忪,这会蹲自家门口,一手拿个水杯,一边刷着牙,
几个小的倒是精神,帮着大人把各种礼品给拿到外头的车子上去,今儿要去姥姥姥爷家,原本是年初二就准备走的,这不碰上周常力的事,给耽误了。
这么早出发呢,倒不是因为怕堵车,这年头两个轮的自行车都是奢侈品,四个轮的小轿车那就是‘金疙瘩’,你去长安大街上转转,待上个把小时,估摸也看不到几辆小轿车。
堵车?
车都没有,上哪堵去。
京城离河北沧州有将近200公里,就是后世走高速,也得将近3个小时,如今别说高速公路,有条像样点,不怎么颠簸的土路那就算谢天谢地了,
所以啊,早点出发,或许还能赶上吃顿热乎的午饭。
王彩霞今儿最是高兴,自从嫁给自己男人,跟着来到京城后,这么些年,回家的次数是屈指可数,倒不是不念家,实在是因为穷闹的,不说孝敬父母,反而还得父母,下面两个弟弟来补贴自家,
回去干嘛呢?
路费要花钱不说,兜里干干净净的,总不能空着手回娘家吧?
今年却是不一样,短短几个月,家里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房盖了,裁缝店开了,老二年后要去钢铁厂上班,吃上国家粮食,捧上铁饭碗了,
老大更有大本事,做买卖隔三差五往家里送钱,现在家里存款直逼万字头了,
以前为没钱发愁,现在为钱多,却是更‘愁’了,生怕被人发现,说成资本家,地主婆,恨不得挖地三尺,把这钱给埋得严严实实,不会跟外人透露半个字。
“小勇啊,你快点的”,王彩霞催促大儿子,
“刷完牙赶紧吃个饭,我们都吃好了,然后抓紧出发。”
“啊啊啊……呸!”
李奎勇仰着脖子,洗漱水在嘴里翻了翻,一口吐到院子里,这才起身,嘴角还留有些牙膏泡沫,道:
“妈,这都五点不到,你放心,中午前咱一定能到沧州,耽误不了吃午饭,呵呵。”
王彩霞白大儿子一眼,没好气,
“你以为就惦记吃饭啊?这都好些年没回去了,也不知到你姥姥姥爷,还有元龙元……”
“嗯,知道,知道!”
李奎勇给打断,自个老妈又要开始伤感念往事了,道:
“我这就去吃饭,吃好立马出发。”
十来分钟后,收拾妥当,家门锁好,李奎勇一挥手,
“走吧,咱出发。”
一家人到了大杂院外头,李奎勇道:
“妈,你带着小雪坐前面,爹,还有奎元、小玲,你们后座。
奎斌,你要辛苦点,把小板凳带上,坐到后面吧。”
没办法,七口人,这车空间其实可以了,但架不住人多,后备箱又塞了那么些礼品,能坐下已经很不错了。”
众人便上车,李奎勇坐上主驾,把车子发动,没急着开,发动机给它热一下,小丫头最是迫不及待,
“大哥,大哥,快点开啊,我们要迟到了!”
其他人都是笑起,李奎勇道:
“迟到什么,你以为上学呢,先等会。”
王彩霞道:
“可得慢点开,这铁皮疙瘩我听邻居讲,都要十几万一辆呢,这要磕到碰到咱可赔不起。”
“妈,你就放宽心”,李奎勇也是无奈,一会要他抓紧,一会又慢些开,不好办呐,
道:“你儿子我就是闭着眼睛开,也翻不到沟里去。”
热了一两分钟,手刹一放,挂上档,油门轻踩,车子缓缓驶出了狭窄的胡同。
开在宽敞干净的‘二环’路上,基本见不着什么车辆,随你变道、加速好了,后面不会有催促的喇叭声,
感觉这马路就是自家开的!
这在后世是不敢想象的,确实可以吹嘘一番了------
劳资当年一辆嘎斯69,可是敢在京城地界‘横行无阻’的主儿!
一开始的路程,几个小的都是兴奋,高兴,对窗外的景色哪哪都是稀奇,尤其这小丫头,在副驾上就没停歇过,又蹦又跳,也管不住,
不过出了京城,这路况可就没那么好了,土路变得多了起来,到了河北地界,那就更不成了,
“坑叽哐啷,吭哧,吭哧……”那就成了主旋律。
得亏是一吉普车,底盘还算高,要是一般的小轿车,搞不好要趴窝,这荒郊野外的,那可就可乐了。
这会车里除了他这开车的,都是昏昏欲睡,早没了一开始的精神,小丫头在自个老妈怀里也睡着了,
一路颠簸,路上还得问路,这年头哪有什么导航,先前是准备了一张地图,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