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生辉的花灯持续着升向上空,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化作点点斑斓,璀璨夺目,仿佛在与星辰并曜。
顾微刚从在天祷告中睁开双眼,哀泣声也在此时悠然而至,她转身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双丹眉眸子瞪得很是圆润,心中尽是不解。
回过头看向一旁的红衣女子,微微蹙眉,问道:“他们,怎么了?”
红拂心中同样疑惑,以往她也没见过此等场面,眸子微微抬高,回答:“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刚才都还看他们议论纷纷,好像还提到王爷和王妃您。”
红拂自幼习武,身为奴婢,保护王爷乃是她的职责,所以耳朵的灵敏度自然也就犹胜于常人。
而今日王妃出行,又怀着小主子,她除了要照看王妃免遭磕碰,还必须随时注意周围的一切情况。
听红拂所述,顾微就更加不明所以:“提到我和王爷?”
“回王妃,确实这样,只不过他们到底说什么,奴婢倒是没有听清楚。”红拂如实回答。
这里喧闹无比,因为只有王爷和王妃现在是她唯一放在心上的主子,所以听的才格外明朗。
顾微点了点头,她曾听父亲所讲,北州城位于北方寒地,粮食颗收不比南方,以往这里的百姓是要靠赚取军饷来补贴家用。
后面大夏朝廷国力强盛,征战沙场的事总不能一直都让北州百姓来做,便下令若有不愿入军为伍的,朝廷可以给那些比较穷苦的百姓按户给予补助。
可大部分的北州百姓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军人的品德都已贯穿了他们子孙后代,他们认为军人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
况且北州城内那可都是他们的妻儿老小,身为北州男儿,他们必须要自己来保护自己家园。
而如今边境战事频频传出,已成九死一生的局面,能让众人哀泣,定然是为他们远在战场的丈夫儿子,亲人朋友所担忧。
顾微看着远处的众百姓略眉头紧蹙,回头望了一眼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花灯,开口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北州城的政务都是由镇北王府决定,这就相当于他们都是王爷的百姓。
那日冠衣楼教训樊钰茹不懂礼仪,回去后红拂就告知自己,历代王爷曾经下过命令,但凡是军人家属皆可不用跪拜行礼。
如果真要讲规矩,就像红拂一样,抱拳问候便可。
由此可见,江家人是有多爱护自己的百姓,如今她身为王妃,见到自己的百姓哀声哭泣,她岂能毫无想法,无动于衷。
“王妃,那边人多,您现在还怀着王爷的骨肉呢?”红拂赶紧提醒道。
小洛抬脚便走过去,拽着自家小姐的胳膊道:“是啊小姐,人多杂乱,您现在有孕在身。”说着便抬手指着远处的百姓,又道:“您看那些人情绪复杂,万一冲撞了您,那可怎么办。”
“嫂子,要不我们直接回去吧!”江玲犹豫道。
做了一个早上的花灯,江玲当然是想放完再走,可早上听了红拂的话,她觉得,嫂子可是家里的香饽饽,不能有丝毫意外。
刚才在马车上,她就算不喜听江离讲话,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大拍桌子,随意发火,大声嚷嚷。
三人一致劝说,顾微不由得揉了揉肚子,眉心轻蹙,有些左右为难。
今早大夫临走之际,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诉红拂,她的身子骨不比常人。
这又是第一胎,一定要千万小心,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就算是言语上也不行。
那些百姓的确如小洛所说面带伤怀,情绪不一,她对这儿的民风可是一点也不了解。
顾微眼眸深邃,闪烁不定:“那些都是与王爷并肩作战,边境将士的亲人和朋友,倘若今日王爷在此,见如此一幕,定然不会置之不理,我既身为镇北王妃,劝说他们,与之交好,不要让王爷和远赴战场的儿郎们多一份牵挂,乃是职责。”
顾微的话总能说到她们的心里,将士们出征在外,可以流血流汗,不惧生死的与匈奴儿拼杀,但见到父母妻儿伤心难过的那一刻,心就会变得非常脆弱。
“可是!”红拂还想劝说,却好像找不到语言。
战场之上有王爷亲临,与将士们同仇敌忾,安抚将士们的亲人,顾微当然是义不容辞。
顾微嘴角轻笑,眉目维和:“放心吧!这里都是北州城的百姓,再说了,不是还你们和护卫们暗中保护嘛!”
红拂当然清楚百姓们不会伤害王妃,她只是担心百姓们伤心之余,言语上,或者动作上刺激到王妃。
可王妃既然执意如此,红拂也就没有继续劝说,拱了拱手:“是,王妃。”
顾微转身在小洛的搀扶下朝着那些个百姓走去,江玲和江离紧跟在她的身后,红拂左右张望,随时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在人群最前方的就是那位腿脚不便的老者和那名还在流泪的老妇,旁边就是那位书生打扮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