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临跟随父亲在边境驻守的第一年,他才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那时,金渊族便时常进犯,而肖临跟随父亲也出征多次,双方各有胜负。
有一次,他们擒获了金渊族的一个将领赤芋。
赤芋说,只要放了他,他可以为肖家军提供两个月的粮草,而肖临他们彼时正缺粮。
“侯爷,要不咱们放了那个金渊族的小子?”说这话的是秦宣的哥哥秦本,当时任右前锋。
朝中的供给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而军中的粮食却只能够再撑2天。
肖定远并不同意,“他的话不可信,况且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军营位置,难保他不会出尔反尔,偷袭我们,放他回去,无异放虎归山。”
可是再撑几天,补给不到,肖家军也岌岌可危。
因着肖定远治军严明,不允许军中诸人到周边村民家中抢掠,所以补给只能靠朝中补给,或者抢敌军的。
无奈之下,即便知道金渊族的人不可信,但此时却没有更好的方法了,肖定远决定以赤芋之命换取两个月的粮草。
双方约定,两个月之内互不侵犯。
可是,粮草才到第三天,被放回去的金渊族将领赤芋却带兵突袭肖家军,是秦本派人侦查才提前获悉。
肖临跟随秦本与赤芋周旋,双方搏命厮杀,彼此都只剩数人,都有不将彼此消灭誓不罢休之感。肖家军却落后几分,被赤芋追得向一个村庄逃离,彼时,赤芋还有三人,而肖家军只剩肖临与秦本。
肖临负伤严重,秦本也只是略好一点,两人被村庄的村民所救,藏于村中的地窖,本以为能够短暂躲避赤芋的追赶,但是傍晚时分,赤芋还是带着手下的两人,追到了这里。
这个村庄人数并不多,只有不足十户人家,而且大多是老弱妇孺,他们都是本朝人,时常被金渊族骚扰。
赤芋威逼村民交出肖临等人,村民自是不允。
赤芋便放话,若是再过一个时辰,肖临等人再不现身,便要屠村,当场杀了一个孩童,村庄顿时哭声四起。
肖临捂着伤口便要冲出去,但是被秦本按住,“世子,不可,你若有事,我没办法向侯爷交代。”
肖临读懂了他眼中的含义,“你有事我又有何面目回去见秦宣?”
秦本笑了,“世子放心,不会有事。”不等肖临再开口,秦宣从地窖中跳出,却又悄悄地绕到别处,从另一端出现在赤芋的面前。
赤芋笑得猖狂,“怎么,你家世子怕死,别让你出来替他受死?算了,我先送你上路,再去取你家世子人头”
秦本拼着命,手刃了对方2人,却也无力再将赤芋斩杀刀下。
赤芋喘着气,浑身是血,走到倒地不起的秦本身前,轻笑着摇头,又转身看向被绑着的村中所有人,“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那人藏在哪里?”
村中的村民都纷纷摇头,自从肖定远父子来了边境,他们的生活比以前好了许多,又怎么会供出肖临的藏身地点?他们都明白,没了肖家军,他们的日子更苦,更活不下去。
眼见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赤芋回身,狠狠一剑刺穿了秦本的身体,“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既然不肯开口说,我自己找,也是一样的。”
肖临在地窖中目睹秦本的死,气愤难耐,血气上涌,站起身就要冲出去,但是一口血腥气涌向喉间,人直直地向后倒去,不省人事。
待肖临再次醒来,不见了赤芋,满村唯有自己还活着,秦本的尸体、那些孩童、老人、妇女、手无寸铁的男丁,悉数惨死,肖临却无力抗争,里面还有在襁褓中的孩童。
肖临是被秦宣带人找到的。
“世子,您不要介怀,大哥曾说过,我们的命是肖家给的,为了肖家而死,无憾。”秦宣看到大哥的尸体,面容哀恸,却又安慰肖临。
“赤芋呢?”肖临看着秦本满身的伤口,泪不自觉地划过脸庞,滴入泥土。
“我们来时便没有找到他,他可能已经逃走了。”秦宣见肖临这个样子,声音哽咽。
肖临再不讲话,拖着受伤严重的身体,独自将秦本安葬在了村庄的一角,村民也被秦宣带的人好好安葬。
这一役,肖临侥幸逃脱,却又没有逃脱,为救他而战死的秦本,为救他而被屠村的村民,都时常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个村庄成了肖临时不时的噩梦,也是肖临执着于边境安宁的根源。
“金渊族的人,不会真心悔改,不会守信用,他们面对妇孺老弱,丝毫不手软,他们不会因为我们心软放过他们而感恩,只会将我们的心软当做怯懦,当做他们胜利的跳板,更加欺负我们,所以,对金渊族,唯有除根,边境或许才有真正的安宁。”
这些,肖临从未对人说过,却在那个寒夜告知了岑简,将自己心底最为隐秘的事情告诉了岑简。
今晚,他又梦到了那个孩子,肖临坐了起来,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