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激动地站了起来,虽然千万次在心中对自己说莫要与皇帝再起争执,但言及到贺氏,难免就牵扯到她的母亲,牵扯到她的母亲,她就骤然又变得尖利了起来。
李云溪抬头望向她,正好撞上沈皎那倔强又坚毅的眼神。沈皎这次没有退缩,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李云溪,“圣上今日来,实则就是为了知会臣女要再次扶正贺氏一事吧?”
“哪个侯府没有个像样的女主人?你父亲如今的年纪,难道还要让朕这个做小辈的再给他许一门亲事吗?”李云溪也站了起来,寸步不让道,“你想让朕再给你寻一个与你年岁相仿的女娘,做你和昭仪的后娘嫡母?”
沈皎哼笑一声,“陛下昔日里说得对,臣女这朵‘赤蔷薇’就是株‘离娘草’,哪还有什么后娘嫡母?想来陛下要扶正贺氏是早晚的事,臣女点不点头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的字句中交杂着戏谑,又冷漠如霜,“臣女既阻拦不了显王与叶四小姐的婚事,也无权干涉贺氏再封侯夫人的事实。想来桩桩件件,陛下都自有定夺。”
“朕不会因为你对贺氏有成见而责怪你,”李云溪叹了口气,“但你与昭仪毕竟是姐妹手足,昭仪不会同朕说这些,但太妃与朕言语过,晏儿常因为你这个姐姐不接纳她而食不知味……你倒是活得洒脱了,她却总自认为是自己抢了你的身世而愧疚……”
“冒认这件事,昭仪也是受害者,你的戾气也好,委屈也罢,怎么都不该撒到她身上。”他靠近沈皎,“要不是太妃,朕都不知道她如此在意你。”
沈皎知道自己与李云溪说得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字都是多费唇舌,她笑得释然,“陛下,臣女与昭仪没有什么做姐妹的情分。今日太妃提起臣女的婚事,想来太后也会放在心上,等到臣女出嫁,这辈子与昭仪也不会常见。”
李云溪忽然钳住她的左手,沈皎一惊,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直到靠在了挂在墙上的画卷上,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的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精光。
“屡屡提自己的亲事?嫁不了显王了,现在开口闭口谈论成亲都这样随意?朕倒是好奇,若是母后把你指婚给李云漪,你也愿意?”
沈皎慌乱地摇摇头,“不可,臣女与六王怎么都是故交。倘若六王一日幡然醒悟,当真遇上了心仪的女子,恐怕要恨臣女鸠占鹊巢,坐了王妃之位了……”
二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吐息,沈皎已被李云溪身上的松柏香包裹起来,她挣扎着想挣脱被钳制住的手,却直接被李云溪按着抵到了墙上。
“那许配给其他人呢?”李云溪追问道。
沈皎躲避他灼热的目光,“早有耳闻太后娘娘曾为昭仪挑过不少户好人家,想来娘娘也会择一个最合适的给臣女,臣女无需多虑……”
“谁都行?除了肖灿,谁之于你来说都是一样的?”皇帝更逼近了一步。
“全听太后……”
沈皎的话还没说完,李云溪只觉得一股胸间一股热气上涌,他与沈皎打过几次来回,本对这个女子已经改观,觉得她爱憎分明最有血性。他今日本来想听的是沈皎严词拒绝任何赐婚,却不料这沈皎在终身大事上竟变得如此听天由命,仿佛这天底下除了肖灿,其他男人都是一个颜色,连高矮胖瘦的区别都不配有。
“你从来不肯说一句我爱听的话,哪怕一句……”李云溪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像是猎人寻到了麋鹿一般直视着沈皎。
这个眼神较前世李云溪摸她脖子时更凶狠锐利,沈皎不禁心中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先是腰间被什么环绕住了,其后脑袋也被什么桎梏住了。
一抹冰凉顷刻间覆盖住沈皎的嘴角。那是沈皎从未体会过的触感,虽然她未经男女之事,但此刻眼前的男人在做什么她还是明白的。
李云溪也被自己此举惊住了,他迅速移开了那作恶的唇,却还是将人紧紧抱着不肯松开,小皇帝有些手足无措,低下头仓皇地望着怀里的人。
沈皎想过掌嘴、想过杖刑,甚至想过被皇帝送到尚方司里去被精奇嬷嬷扎手指头,但唯独没想过眼下的阵仗,更没想到这个坊间传闻的病秧子皇帝竟有这么大力气,她挣扎着带着哭腔,“你放开我啊……”
沈皎原本白嫩的脸羞臊得红了个透,不禁让皇帝想起那一日撞到沈皎与肖灿在眠月阁饮酒时,她也是这样面红耳赤。
这一想,本就心慌意乱的李云溪竟觉得更恼怒了,“你是怕我?还是怕我在做的事?还是怕我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你不该怕啊……不是说离了显王嫁给谁都成吗?那你就该知道成了亲都要做些什么吧……”
“你放开我……”怀中的人挣扎得更厉害了些。
李云溪只觉得方才上涌的血气已从胸口上行到了天灵盖,他心下一横,又垂眼躬下身,如果方才是蜻蜓点水,那么这一次则是融会贯通。
男子许久都没有松开,久到沈皎已经完全回过神来,并且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杵着自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