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肃说:“我是魏彦的嫡长子。”老头子把自己留在京城当挡箭牌,以为嫡庶只是一个名分,殊不知有时名分能决定一切。
即便那“千里驹”是老头子悉心培养的又如何?他突然死了,接受幽州的只会是自己这个嫡长子,不会是庶子,自古传承就是嫡长,没有例外。
当然“千里驹”母族在幽州势大,联姻盘根纠结,但他也有天和帝这个依仗,嫡长身份、皇权支持,自己也不会比“千里驹”差多少。
萧珩不动声色听着,不愧是将来能称皇称帝的人,果然先前小看了他。萧珩身居高位多年,行事冷酷,却能得到这么多人暗中支持,皆因他有容人雅量。
不管日后魏肃如何,至少现在他可用,萧珩就会用他,不会想着打压。但凡人才都有傲气、野心,他也不缺会噬主的属下,再加一个魏肃也不多,他有足够的自信,压制这些人。
萧珩说:“我可以借人,但魏彦需要你亲手解决。”
“可以。”魏肃一口答应,明白萧珩要自己的态度,前世自己跟老头子这会还是父慈子孝的时候也没翻脸。
等后来他发现身世不对劲了,却还要仰仗老头子,一直忍耐,也
亏得母亲始终支持自己,才让自己对外保持嫡子身份,后来父子反目成仇,老爷子再憋屈,也不能对自己如何了。
军权、皇位都在自己手里,他又能如何?难道毁了魏家数代基业?他只能死不瞑目地忍了。这辈子不用他这么忍了,现在就送他上路,也免得日后殚精竭虑。
魏肃神色不动地走出书房,王彦等他离开,才入内道:“郎君真要出手吗?魏彦在幽州镇守多年,岂是魏肃能抵挡的?”
魏肃之前从来没到过幽州,在幽州军中也没威望,就算魏彦死了,他能管住幽州军?
萧珩淡淡一笑,“这些都是他要费心的。”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好,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谈合作?
王彦道:“我去查刺史府上的账册。”朝廷也会往幽州派官员,即便作用不大,但很多时候账册细节能反映很多问题。
萧珩微微颔首:“去吧。”
当萧珩在幽州跟魏彦虚与委蛇时,京城这边齐王越发春风得意,城外难民虽多,可他到底是去过宁远县处理过灾情的,到底有几分经验。
关键是当初跟着他去宁远的那批属下经验十足,所以这一次灾民安置妥帖,莫说是像之前的流民暴动
,内城甚至连声息都不曾感觉。
这些灾民都被安置城外统一管制,每天一碗粥,死不了也活不好,只有一些身强力壮的可以入城里找活干,得来的工钱也顶多能稍稍糊弄些肚皮,想做其他事是不可能的。
华夏民众自古温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想着造反,这样给了一线生机,大家都忙着挣扎求生,自然也就安安分分的,不会闹事了。
齐王这手完全是当初照搬萧珩安置难民的法子,法子是用过了,但架不住有用,这一手漂亮得让天和帝在朝堂上赞许了好几次,就连朝臣都挺满意。
天和帝同齐王父慈子孝,关系极好,但在太子看来却碍眼之极,他现在已经彻底被架空了,朝堂上几乎都没自己的人手了。
太子自嘲道:“岳父,看来孤这太子之位,迟早要让给六弟了。”太子是嫡长子,已快而立之年,原本身体都已微微发福。
可这段时间接连打击,让他迅速消瘦,倒是恢复了年轻时俊秀的容貌,当年他也是天和帝最宠爱的儿子,诸皇子中身份最高贵的,其他兄弟见了他都要称“臣”。
可现在呢?老六一口一个老大,半点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太
子气急败坏,却又不敢显露,他已经够得父亲厌弃了,不能再多一条不友爱弟弟的罪名。
杨温也跟着苦笑连连,太子早年是天和帝最宠的儿子,太子妃自然也是他精挑细选的,杨家虽说现在势力比不上郑家,却也是正经的世家。
太子妃身为嫡长女,德容言功无一不好,册封太子妃后也贤惠得体,侍奉公婆、照顾子嗣、弟妹,无不妥帖,莫说是天和帝,就是郑皇后都觉得这儿媳好。
奈何人太完美容易遭天妒,年纪轻轻就走了,杨温想到早逝的嫡长女就心如刀割,太子想到亡妻也感慨不已。
他迄今没有再立太子妃,一来是为了继续拉拢杨家;二来是选中的继妃跟亡妻差得太远;三来也是怀念亡妻。
“储君废立是动摇国本的大事,陛下不会如此的。”杨温贫乏地安慰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多想,您是嫡长子,祖宗规矩就是嫡长继位。”
太子冷笑一声,“嫡长继位?从古迄今,有几个皇帝是真正嫡长继位?”
杨温无言以对。
太子轻叹一声,“我现在能仰仗的也只有岳父了。”杨温默然,太子也不强迫他现在回复,只意味深长道:“郑家现在越发
势大,再下去恐怕京城世家,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