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插金瓶,仙音院竞奏新声,教坊司频逞妙艺。水晶壶内装满了紫府琼浆,琥珀杯中满泛着瑶池玉液。玳瑁盘上堆放着仙桃异果,玻璃碗里供着熊掌驼蹄。鳞鳞的脍切得如同银丝一般细腻,茶烹得精心细致,如同玉蕊一般。红裙舞女随着象板鸾箫翩翩起舞,翠袖歌姬簇拥着龙笙凤管高声歌唱。两行珠翠立阶前,一派笙歌临座上,真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且说这端王来到王都尉府中赴宴,都尉设席款待,请端王居中坐定,太尉则坐在对面相陪。酒过数巡,菜上两套,那端王起身去净手,偶然来到书院里稍作休息。他猛然看见书案上有一对用羊脂玉碾成的镇纸狮子,做得极为精细巧妙,玲珑剔透。端王拿起狮子,爱不释手地看了一会儿,称赞道:“好!”
王都尉见端王如此喜爱,便说道:“再有一个玉龙笔架,也是这个匠人一手做的,只是现在不在手头,明日取来,一并送给您。”端王大喜道:“深谢厚意。想必那笔架必定更加精妙。”王都尉道:“明日取出来,送到宫中给您过目。”端王又再道谢。两人重新入席饮宴,直到夜幕降临,尽兴而醉方才散去。端王告别后回宫去了。
次日,小王都太尉取出玉龙笔架和两个镇纸玉狮子,用一个小金盒子装了,外面再用黄罗包袱包好,并写了一封书信,派高俅送去。高俅领了王都尉的命令,带着这两样玉玩器,怀里揣了书信,径直来到端王宫中。
他把门官吏转报给院公。没过多久,院公出来问道:“你是哪个府里来的人?”高俅施礼后答道:“小人是王驸马府中来的,特送玉玩器来给大王。”院公道:“殿下正在庭心里和小黄门踢气球,你自己过去吧。”
高俅道:“劳烦您引我进去。”院公便引领他来到庭前。高俅抬头看去,只见端王头戴软纱唐巾,身穿紫绣龙袍,腰系文武双穗绦,袍前襟扎起,揣在绦儿边,脚穿一双嵌金线飞凤靴。三五个小黄门陪伴在旁,一起踢着气球。高俅不敢贸然上前冲撞,便立在从人背后静静伺候。
也是高俅合该发迹,时运到来。那气球突然腾空而起,端王没能接住,直滚到人丛中,恰好滚到高俅脚边。高俅见状,顿时鼓起勇气,使出一招鸳鸯拐,将球稳稳踢回给端王。
端王见了大喜,便问道:“你是何人?”高俅连忙向前跪下道:“小的是王都尉的亲随,受主人之命,特来送两样玉玩器给大王。此外还有书信一封,请大王过目。”
端王听罢笑道:“姐夫真是有心了。”接着便让高俅呈上书信。看过信后,端王又打开盒子欣赏了玉玩器,然后一并交给堂候官收去。
那端王暂且不理会玉玩器的下落,却先问高俅道:“你原来会踢气球,你叫什么名字?”高俅双手交叉在胸前,跪着回答说:“小的叫做高俅,胡乱踢得几脚。”端王说:“好!你便下场来踢一回看看。”高俅拜道:“小的是何等样人,怎么敢与恩王一起踢球。”端王说:“这是‘齐云社’,名为‘天下圆’,踢踢球有何妨。”高俅又拜道:“怎敢。”再三推辞。但端王坚持要他踢,高俅只得叩头谢罪,解下衣襟下场。才踢了几脚,端王就大声喝彩。高俅只得把平生所学都使出来,尽力奉承端王。他踢球的身姿模样,就像那气球被鳔胶粘在身上一般。
端王大喜,哪里肯放高俅回府去,就留他在宫中过了一夜。次日,端王又安排了一场筵席,专门请王都尉到宫中赴宴。
却说王都尉当晚不见高俅回来,正在疑惑间,只见次日门子来报:“九大王差人来传令旨,请太尉到宫中赴宴。”王都尉出来见了来人,看了令旨,随即上马来到九大王府前,下马入宫来见了端王。
端王大喜,对王都尉表示感谢,并称赞了两样玉玩器。在筵席上,端王对王都尉说:“这高俅踢得两脚好球,我想让他做我的亲随,你看如何?”王都尉答道:“殿下既然看中了此人,就让他留在宫中服侍殿下吧。”端王听了十分高兴,举杯向王都尉表示感谢。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晚宴结束。之后王都尉自回驸马府去。
自从端王得到高俅作为伴之后,他就让高俅留在宫中住宿和用餐。高俅从此与端王形影不离,每日都跟随着他。在宫中还未满两个月的时候,哲宗皇帝去世了,因为没有太子,文武百官商议后决定册立端王为天子,帝号为徽宗,他就是后来的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
徽宗登基后,一直平安无事。有一天,他对高俅说:“我想提拔你,但你需要有边疆的战功才能升迁。我会先让枢密院给你入名,你只是做一个随我升迁的人。”在之后的半年里,徽宗直接将高俅提拔到殿帅府太尉的职位上。
当高俅成为殿帅府太尉后,他选择了一个吉日良辰,前往殿帅府上任。所有应该归属他管辖的公吏、衙将、都军、禁军、马步人等,都来参拜他,并呈上手本,报告花名册。高殿帅一一点名,发现只缺少一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据说半个月前,王进就已经因病在家,还未能痊愈,所以没有到衙门管事。
高殿帅非常生气,喝道:“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