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如黛只觉得自己只盯了方从音一会儿,但那人已经有了察觉,朝她的方向的看了过来。
山如黛忙扭过头,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她也没偷看过方从音几次,但每次都被抓包。
积雪还未完全消除,长乐郡不南不北的,冬天虽然下雪,但也并不十分寒冷。
雪融了一半,又结上了冰,实在是难走。
说是围猎,但大多数女眷也只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笑闹,并不曾真的跑马搭弓。
山如黛并没有学过射箭,骑马她倒是学过,她处在风口浪尖上,也并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被莫名其妙因为个男人孤立,她还真是挺难受的。
毕竟从小到大,她的人缘简直好的不得了。
这片山林并不十分深远,是贵族最爱玩的游乐地,其中有危险的动物已经被清理完了。可以说是每一片叶子底下都被细细的搜查过,路遇劫匪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山如黛拿起了弓箭,往林中走去—这倒并不稀奇,方琼思精于骑射,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方花菀也很擅这个。
周冰镜给她出谋划策:“走右边,和方从音来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
周冰镜的声音是少有的激动昂扬。
山如黛腹诽,她还真是为了太后梦殚精竭虑。
周冰镜自然是知晓她心中所想:“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
一只箭朝着她射来,她心中一惊,姿态不太雅观的躲了过去,玉白的脸也和草丛来了个亲密接触,幸好今日没有梳复杂的发髻,也没带昂贵的首饰。
“哈哈哈。”放冷箭的正是方漱那个臭小子,她这么狼狈的摔倒,那人还乐个不停。
“山表姐,你怎么好好的摔倒了?”少年阴阳怪气的,脸上还带着笑。
前天给她赢回来首饰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
山如黛恨恨的瞪他一眼,没去理会他,又把脸埋到了草丛上。
现在寒冬腊月的,草木都已经枯萎,这草丛虽然是一堆枯草,幸好并没有尖锐之处,不不会划伤脸。
她回过神来,那支箭的确不是冲自己来的,与她相距甚远,绝不会伤到了她。
方漱与她,也没有什么值得性命攸关的深仇大恨。
是她一时慌了神,才不慎摔倒的。
山如黛在心里骂了方漱千遍万遍,这小孩果真是烦人的很。
方漱看山如黛只瞪了他一眼,并不喝他说话,心里也有些慌了。他一方面觉得这个表姐实在矫情,不过这事儿他也做的并不对。
他心虚的看了一眼后方已经跟上来到方从音,心想完了,这次又要被大哥骂了。
周冰镜在脑海里疯狂重复:“方从音来了,方从音来了!”
山如黛余光瞥了一眼大表哥,又飞快的埋下头去。
冬天穿的多,她也不怎么怕冷,说好的来勾搭人,她现在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尊容会是如何了。
周冰镜鼓励她:“这叫美人落难,楚楚可怜好不好?别怂,快上!”
山如黛装死。
“这是怎么回事?”方从音的声音染上了怒意,这倒是不常见。
方漱对这个长兄一向是又敬又畏,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本来是想射那种野鸡的,没想到山表姐在这里,受到了惊吓。”
这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想射野鸡是真的,没看到山如黛也在这里是假的。
怕是故意吓山如黛。
方从音叹了口气,父亲诸事不管,母亲宋夫人又实在心软面慈,一双弟妹都被养成了这种顽劣性子。
他又常年不在家,不知该怎么管教。
他冷声道:“回去抄家规十遍。”
这惩罚直叫方漱苦了脸,方家的家规又臭又长,让他抄十遍,简直比打他几十个板子还难熬。
方从音把目光移到姿势不甚雅观的山如黛身上,放软了声音:“山表妹可有受了什么伤?”
他实在不怎么和女子打交道,唯一有接触的就是方花菀和方琼思了,这俩人一个端庄一个跳脱,他平日也只管冷着脸和他们说话,没有许多计较。
面对这个娇娇柔柔的表妹,他想语气柔和一些,效果却不如人意,说出来的话语气只觉得怪异僵硬。
山如黛继续装死。
方从音便瞪了方漱一眼。
在方漱心里,长兄的威仪甚至要排在父母之前,他挨了这一个眼刀子,忙上前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语气里混世魔王的影子一点也无:“山表姐,都是弟的不是,地上这么凉,你又身体不好,如果冻坏了可怎么是好,回去你要打要骂我绝不说一个不字。”
他是淘气惯了的,低三下四竟然也是顺手拈来。
方漱这么低眉顺眼好声好气的道歉,山如黛也不好意思在趴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