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又是难眠的一夜。
送别故人的返程途中马车于巷内遭遇突袭,两名宫女为护主陨命,四公主失踪,长公主落水昏迷不醒。
六子跪别孟长芸后,向郎柏年和燕南告别。
以必死的决心回宫请罪。
自进入敬城的内城后,因不时有人当街燃放烟花爆烛,他怕惊扰二位公主,于是改道拐进了南安巷。
那里不止脚程更近,且巷口对面就是衙门。
一整夜里,更夫都会在衙门附近巡逻打更,敲梆报点。还有值夜班的衙役,同样也会提着灯笼带刀在大街小巷巡逻。
以保夜间安宁。
这一切都应该是极安全的。
可谁能想到黑衣人在埋伏前,竟连更夫和衙役都已悄悄灭口,而当他拐进小巷隐约发觉不对劲,已经晚了。
但这也已是后话。
六子一回宫,便直接去了“直庐”自首。
“直庐”负责管理皇宫值夜事务的直令史闻讯大惊,当场就将六子打入永巷,调一百名禁卫军至南安巷便装搜寻。
这一夜,孟长芸宿在南安巷何府嫡女的闺房。
背后的伤痛复发再加上冻伤,使得她一整夜都在胡言乱语,高烧不退。
刚煮好的汤药根本就灌不进去,无奈只能改成药浴。丫鬟们在烧着地龙,堆满暖炉的暖房里,不停的打着哈欠轮流侍伺。
经此一役,郎柏年对谁都不放心。
他不顾自已也在打寒颤,不顾自已身有刀伤,执意裹着被子守在房外,虎视眈眈的检视每一位接近里间之人。
孟长芸,我既在绝境中第二次救了你,那只要有我在就绝不允许你死!
这一夜,燕南刚包扎好伤口,就打着灯笼在何府院内、院外一寸一寸的地毯式搜寻。
直至子时当令,他在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发现了一支被摔成两截的凤头玉簪。
颤抖着手紧握曾插在她云鬓里的玉簪,他发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誓言。
这一夜,保烈连夜去了顾府,直接把睡梦中的顾彦打包架上马背。只因郎柏年不相信何府请的大夫,他只相信他。
这一夜,苦等爱女返宫无果的裕妃,惊闻噩耗当场晕厥。
这一夜,如人间蒸发般的孟青霏正经历人生的第二道难关。
不管这一夜有多少人经历了多少风波,天该亮还是亮了。
消息最终由谭公公传到孟皇面前时,他当场愣住了,少见的没有拍案大怒,少见的没有心疾发作。
孟皇在悦妃的寝殿里沉吟片刻,大步跨向门外。
“皇,皇上……”
“推迟早朝,命张垣随行,朕要去永巷。”
何府。
孟长芸缓缓睁开眼晴醒来时,只觉得自已浑身无力,整个人空的像是一团被拆散打乱又重新组装的绵花。
她盯着陌生的帐顶瞬间紧张,一下子就想起了昨晚的暗巷杀戮。
“青霏?青霏你在哪?”
守在榻边的丫鬟们闻声才要回答,耳朵更灵的郎柏年已裹着被子从房外冲进来。
“长芸你醒了?”
然而他自已也烧了一整夜,进来时太过着急竟连门槛都忘记了跨,连着被子一同被绊倒在地。
还未真正过年,堂堂北郎四皇子居然对着一众丫鬟五体投地,马趴下拜。
惹得何府的小丫鬟们被吓的边叫边躲。
顾彦和映月跟在后面端庄进屋,都颇为嫌弃的朝他投去一眼。
顾彦:“表弟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映月:“四皇子我也知道你很帅,但你摔成这样就不帅了。”
保烈、罗森、罗兰强忍住不该有的笑意,三人六手直接将他连被子一起再次扛出房外。
“映月,表哥,我们昨晚回城时遭遇突袭,你们找到青霏了吗?”
映月十分诚实的摇头。
“长公主我不想骗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
顾彦从袖子里摸出一条白帕子,盖在孟长芸的皓腕上凝神为她把脉。
稍后才说。
“我已经问过昨天负责夜巡的兄弟,南安巷口因正对衙门原是内城治安最好的一处,但昨晚更夫和衙役都被人做了。”
“所以你的车夫改道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孟长芸此时脑子转的飞快。
“如果让人把南安巷的尸体全部画上画像,悬赏辨认,是不是就能追查到主谋了?还有他们为什么要带走青霏?”
顾彦也是摇头,他毕竟只是军医知道的消息不多。
“画像的事,四皇子昨晚已经命人去做了。青霏那边禁卫军,赤霄军,还有南安衙门都在找人。”
“客栈、城门、码头也都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