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荣拍了拍脑袋,“近日事多,大抵是记混了。”
她抬眸望向魏姝,“大姐今日来我院里,不会就是和我说些奴婢的事情吧?”
魏姝顿了一下,面上略有些难堪之色,“……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瞧着魏姝扭捏的模样,魏荣直觉魏姝接下来的话一定不会有多好听,但魏姝已经出招了,魏姝是绝不会让她避开的。
“大姐有话不妨直说。”
“是三妹妹,三妹妹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大抵是碰巧吧,我在安王府门前遇到了她两回……”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魏荣的脸色。
魏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魏姝又接着说道,“二妹妹,我是你大姐,便不拐弯抹角了,前些日子,就是你去我院子那日,柳夫人和衡言表哥来府上了,听柳夫人的意思,是想为你和衡言表哥定亲,只是祖母觉得你年岁还小,所以想多留你几年。”
魏荣显然愣了一下,前世显然并没有这一遭,她和柳衡言之事一直都只是她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柳衡言虽然从来没有明确拒绝过她,但柳府也从没提过要娶她,也只有到了最后,柳衡言想利用她和沈辽搭上关系时,才假模假样地说要与家里人商议娶她之事,可等到最后的最后,魏国公府败亡,她都始终没有等到柳府的聘礼。
如今重来一世,许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没成想前世她迫切渴求之事,今生她不想要了,却轻而易举地到了手。
见魏荣发愣,魏姝还以为魏荣动了心,手掌情不自禁地蜷了起来,那双原本带着温柔的眼睛此刻藏着的尽是阴辣,“二妹妹,二妹妹?”
“我见你这段时日对衡言表哥的态度很奇怪,还以为你对衡言表哥心里有了龃龉,想退而求其次选择安王,原来是我想多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心一意地待衡言表哥,只当安王是消遣的玩意……”
“大姐!”魏荣皱眉,声音骤然一沉,“大姐不知道就莫要胡说。”
她想着藏在暗处的红商,心里想着这么乱七八糟的话,可千万别传到霍连渺耳朵里。
被魏荣斥了一声,魏姝脸上的神情显然有些挂不住了,“二妹妹,我不过好心提醒你两句,你怎么这般与我说话?”
“大姐与其想着管我的私事,不妨还是将自己的事情理清。”魏荣话里是带着气的,“我记着大姐素日最爱热闹了,如今乍暖还寒的时节,定京的小姐们最爱举办赏花宴,往常大姐场场都爱往上凑热闹,如今怎的倒是宁愿待在府里头,都不出去了?”
提到此处,魏姝如鲠在喉,如同拿着针往她喉咙里扎似的,是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来。
魏姝刚从大理寺狱出来时,还未意识到诬陷之事给她造成了多大影响,照常参加了定京小姐举办的宴会,结果被人指桑骂槐了许久,魏姝一辈子都是被人娇养着的,在整个定京也是出了名的名声好,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回来之后就大哭了一场,被姜氏安慰了许久,虽当时是无恙了,可之后便不愿意出门了。
她如今还因这件事生着气,魏荣恰好往她痛点上踩,她语气明显焦躁了几分,“你不也未去,管我做甚?”
魏荣冷嗤了一声,透着讽刺。
她向来喜静,可偏偏魏姝喜爱热闹,姜氏为表作为主母的公正,凡是魏姝参加的宴会,不论魏荣想不想去,都会将她推着一同去,
就连她这定京才女名声的由来也与此有关。
最开始的时候,魏荣从不在宴会上拔尖出头,时日久了,却被魏姝误以为她才疏学浅,那回的宴会,定京年轻子弟来的颇为齐全,魏姝起了坏心思,想看她笑话,起哄着将她推上了台,
那日她正好还着烧,实在是被气的狠了,便上台弹了曲《洛神赋》,一时间,满室皆惊,众人无不鼓掌叹服,纷纷称赞,气的魏姝回府摔了一屋子的瓷器。
最令她讶异的是,回府之后,她罕见地得了魏国公的夸奖,她便以为父亲喜欢的是能让她骄傲的女儿,为讨父亲欢喜,之后她便愈加努力,愈发逼着自己表现,慢慢地,她的才名就传出来了。
若不是后来因为和柳衡言的事情坏了她的名声,她的名声在定京远在曾经的魏姝之上。
不止魏荣想到了这段往事,魏姝显然也想到了,这些让魏荣“得意”的日子,在魏姝眼里无异于噩梦,还是由自己间接推上去的,她黑着脸,实在维持不住自己端庄的形象,匆匆告辞。
沉默片刻后,魏荣朝月盈使了个眼色,她便随意想了个借口,将银杏遣了出去。
只听到魏荣喊道,“红商。”
红商落下来时手里还夹着张没写完的信件。
魏荣直接伸手,“给我。”
红商眼神古怪,“小姐,这是传给王爷的。”
“反正写的不都是我这院子里发生的事,我不能看?”
红商:“……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