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涛晚,霓旌散,鸥鹭轻。
京城酒楼,顾庚瞧着人群中走来的那位知知己,招手道:"化玉,这儿!"
被称作"化玉"的男子满面春风,径直走过来，与顾庚相对而坐:"老庚,怎得这几日有空约我了?"
说着便去斟酒。
"咳!我那徒儿病了,这才得空,不然全年无休。"顾庚眉飞色舞道。
"徒儿病了这么高兴?"
"我高兴不是因为她病了,是高兴我有空闲了!"顾庚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不过，你小子怎的也游手好闲?又被老爹赶出来了?"
一提他爹,男子立马笑不出来了:"我自幼体弱，你也晓得,继承不了他的衣钵,并非是我不愿。"
顾庚宽慰道:"化玉,你秋闱考过了吧,明年春闱考个状元。"
"状元不一定,尽人事吧。"
二人开始喝酒夹菜。
男子全名叫方恤,他嫌不好听,取字化玉,方化玉是也。
他老爹叫方成,是个大老粗,方家是个武将世家。
方恤自小体格弱,方成硬要教他学武,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过方恤是个读书料子,如今过了乡试,明年开春便准备一举登科,向父亲证明自己。
方成孩子多,也不差方化玉这一个,便也不强求他习武。
这次,方化玉逛青楼被他爹知道了,一气之下给他赶出来了。
顾庚只当他又与方成闹别扭,也没细问。
酒过三巡,方化玉开口道:"庚兄,你可知仇衎之?"
顾庚漫不经心道:"听过,吹得可神了。"
方化玉又道:"前几日去书院见到他了。"
"怎样?"
"没说上话,远远瞧了一眼。"
"那你怎知道是他?"
"别人叫他了呗,"化玉顿足,压低声音道:"我瞧他不像好人呐。"
"此话忘讲?"顾庚象征性问了一句,毕竟文人相轻，互相攻击说坏话可太常见了。
"仇衎之眉毛乱而无序,眉骨突出,眼神阴狼,绝非善类。"化玉说罢,又左右看了一圈,十分小心的样子。
顾庚望着唾沫横飞却又小心翼翼的方化玉,露出鄙夷的神色:"化玉,你又喝醉了。还有,少看点风水面相的书,明年还得考科举呢。"
方化玉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仇衎之了,又听见顾庚说他醉了,瞪大了眼打嗝着:"你说的什么话?我哪儿醉了?"
顾庚顺着他道:"没醉没醉,赶紧吃饱喝足了回去醒酒吧。"
不多时,二人从酒楼出来,顾庚把踉踉跄跄的方化玉送回方家,正要打道回府,却发现刘公公在他家门口徘徊。
顾庚心怦怦跳,暗忖道:“莫不是没教好桑宁小丫头,皇上要治我罪吧!"
再定睛一看,刘公公穿了便服,身边也没有侍卫,官兵之类的,看来不是来捉他的。
顾庚长舒了一口气,自嘲道:"顾庚啊顾庚,你怎地如此一惊一乍。"随即大步走去,招呼道："天色不早了,刘公公这是？"
本来愁眉深锁的刘公公,见到顾庚,喜笑颜开道:"顾大人,传皇后口谕,让顾大人您明日进宫给公主上课。公主催得紧呢。"
顾庚不知如何是好,家没被抄,但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又没了。
"嗯……公主大病初愈,应当再休息几日。"顾庚不死心,还想拖延一下。
"公主早就好了,生龙活虎的,顾大人没问题的话,明早便来上课吧。"
说罢刘公公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给顾庚回旋的余地。
"谢凝,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桑宁作势扑向谢凝。
"咳咳,其实，已经回来有些时日。"谢凝灵活地像鸮鸟般避开。
桑宁扑了个空,恼羞成怒，忍不住嗔道:"你就是不想跟我玩!哼!"
"主要是家父没有理由进宫,我也没办法呀。"谢凝急中生智道。
桑宁似对这个答复挺满意:"行吧,那我原谅你了。你给我讲讲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
谢凝笑道:"遵命!"
谢凝从出征那日讲起,那浩浩荡荡的队伍真个是"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
那战斗之惨烈是"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胜利是如何如何来之不易,他谢凝又是如何如何英勇,最后是"闻道凯旋乘骑入,看君走马见芳菲。"
"如此艰辛,如此凶险,我这都能回来陪你玩,公主你就珍惜吧。"谢凝抑挫顿挫,活像说书先生。
桑宁托着脑袋直勾勾盯着谢凝:"你觉得我会信吗?"
谢凝别过头,半天吐出几个字:"我是听父亲说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