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我已经在自己卧房内躺着了,守在我床边的是小小的楚昱。说来也奇怪,楚昱自从来到我家,跟个跟屁虫似的,每日就喜欢粘着我,打都打不走,我当特别厌烦他,恨他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可以得到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切。”
“后来我才得知,陈姨她记得我的生辰,她本来打算给我准备一个隆重的生辰宴。只是她当时怀有身孕,因为胎儿不稳,我生辰那天她在医馆保胎,全家因为担忧而忽略了这件事,三日后楚昱生辰之所以准备那么盛大,一部分也是为了补偿我。陈姨那天因为着急寻我,在严冬里四处奔波,就流产了,并且身体受到损伤再无法生育。”
“我以为她会怪我,但没想到的是,她能下床的第一时间就过来与我说对不起,她说,都是因为她,才让我受到那多伤害。这件事我爹也在陈姨的劝说下,没有过多苛责于我。”
“从那之后,我便对陈姨和楚昱没那么多敌意了,也试着去接受他们。之后的三年,我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家的温暖,更是体会到了母爱那种东西。我也把陈姨当成自己亲生母亲般爱戴,改口唤她娘亲。”
楚夕说道这里的时候,停顿下来,即便说了那么多不堪的往事,她那张清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而季明阳内心早已心疼的无以言喻,她到底还经历过什么?竟能把这些痛苦的经历说的如此轻松。
楚夕站起身来,来到亭子石栏边上,伸出手触及清晨的凉风,缓了口气,接着道来。
“如果一生就这么渡过就好了,只是有些事情终究会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刻。”
“我十二岁那年,在一个很特殊的日子里得知了一件事。”
“那天我生母来看望我,因为从小没从她那里得到过半分关爱,我从未给她过好脸色,只是那个时候我亲生母亲身边多了位护花使者,他可不惯着我,告诉我了一些事情。”
她说完这些后,转过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季明阳,不知道为何,原本平静无波的神色彻底碎裂。
“师叔,你可知,我为何会叫做楚夕?”
季明阳观她眼神极其哀伤,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柔声说道:“想来,应该会有很深刻的寓意吧!”
楚夕摇头笑了出来,笑的牵强又讽刺,笑过之后,她闭了闭眼,仰头,把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
随后喃喃道:“有什么深意啊!不过是连个正经的名字都不愿想随便叫的。”
“我出生在年前除夕那天的凌晨,我的名字,就只是除夕那天的谐音而已。”
她的这个回答令季明阳既震惊又心疼,看着周身萦绕在哀伤之中的楚夕,他知道接下来她要说的事情,怕是会更让她痛苦。
“当年除夕那天,我亲生母亲怀着八个月的身孕,欢天喜地等着外出的父亲回家过年,人未归,却收到了令她崩溃的事情。原来我父亲根本不是外出工作,而是陪他的旧情人去了,他那旧情人马上要为他诞下孩子,因此过年了他都无法回家。母亲得知后情绪异常激动导致早产,因为过节的缘故,医师紧缺,生产中,她大量出血差点难产而死。”
“我就这样意外的早出生了两个月,等我爹收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医师手中抢救。我们娘俩脱离危险后,在本该最需要夫君和爹爹的时候,我爹抛下我们,奔赴他旧情人那里,亲自照顾他们母子。我娘也因着对我爹的怨恨,对我不闻不问,由着下人照看,有一日因为下人疏忽,刚满月的我差点窒息而亡。本就因为早产身体不够强壮,加上那件事后,我就跟个药罐子似的,听奶奶说,我三岁之前都是泡在药里长大的,若不是家底够厚,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季明阳听到这里,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他走到兀自沉浸在往事中的楚夕身后,伸出手臂把她整个人紧紧圈在怀里,那珍视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人会消失了一般。
“你父亲的另一个孩子是不是就是楚昱?原本该是兄妹的两人,阴差阳错成了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