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是对他恩情最重的人啊!
对于自己未曾谋面的父王母后,除了感念他们给予自己生命,他对他们并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一直以来他誓要为父母报仇雪恨,也是叔父耳提面命,要他时刻谨记父母是如何惨死于三界的阴谋当中,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若不是之后师尊及时纠正,引导他向善,要他牢记曾经仙门的庇护和人界的养育之恩,他可能会因为报仇心切,酿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时至今日,毫无疑问,叔父所做的一切以及对他的知遇之恩,不过是他狼子野心,借他的手报复三界。为了能让这把刀更加锋利,甚至曾试图摧毁他最在意的一切,若不是楚夕这个意外出现,他可能在叔父的教唆下,早已丧心病狂,毁天灭地,为祸三界的不再是蓝桉,而是他这个被当做棋子的魔界圣尊,眼前血淋淋的真相令他不敢直视。
蓝桉向他看去,眼神冷漠没有一丝往昔的慈爱,十多年前,他遇到宁北晨那一刻起,一个完美的计划就已在心中悄然生成,他无法预料自己何时才能完全驾驭那具身体,但宁北晨不一样,只一眼他便看出这孩子天赋极高,稍加培养,称霸魔界指日可待。
“对我很失望吗?失望就对了,从头到尾你也就是我手中最好用的那枚棋子而已,虽然结果不尽人如意,好歹是完成了一统魔界,你如今尚年少,应该多享受享受少年人的肆意快活,身居魔尊之位,未免太辛苦你了。”
宁北晨倒是比楚夕想象的坚强多了,她以为男主会因为这些打击一蹶不振,正要出口痛骂蓝桉时,宁北晨恢复以往的狂狷桀骜,他勾起唇角,冷笑道:“一介低贱的半魔,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本座都不曾将你放在心上过,凭你?也配肖想魔尊之位。”
楚夕内心忍不住叹息,与男主共事了那么久,她自认了解他什么心性,宁北晨是在乎沈承泽的,而沈承泽也并非完全将他当做冷冰冰的棋子,到现在这一刻,他都未揭穿宁北晨是尹仇一事。
可到了这个局面,已经没有打亲情牌的余地了,楚夕打断俩人横眉冷眼地对峙,“蓝桉,如今你已穷途末路,不过,在你死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重新将目光转回到楚夕这里,又是一派柔情脉脉,“无忧,你们杀不了我的。这个先不提了,既然是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自然要言无不尽。”
楚夕瞪了他一眼,不想与他多说半句话。
他也并未生气,仰头看向万里无云的碧空,眼神中尽是怀念,目光柔软,“那就从我母亲说起吧!”
七十多年前。
人界靠近江南水乡的一座小镇。
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被一群小朋友围在暗巷里,小孩子眼睛上绑着一块灰色的布条,围着他的七个孩子大声喝令他摘下蒙眼睛的布条。
“小瞎子,快点动手,不然有你好看。”
瑟缩在墙角的孩子声音打着颤哀求道:“我的眼睛受了很重的伤,我娘亲说不能摘。”
一个体型圆滚滚的小胖子叫嚷道:“老大,我们跟他墨迹什么,直接动手。”
又有一个小朋友道:“对,别跟他废话,我前两天路过他家门口时,看到他在院子里干活,眼睛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就是天色太暗没看清。”
小瞎子害怕极了,他娘亲一再警告他,千万不可以给别人看到他的眼睛,否则他就会没命的,他拼命挣扎呼救,奈何抵不过人多势众。
撕扯间,数道拳脚齐齐落在他弱小的身上,脸上也被抓出不少血痕。
委屈无助和身体的疼痛令他感到绝望,他其实根本就不是瞎子,可从他记事起娘亲就在逼着他当瞎子了,他也没有父亲,没有阿娘在的时候,他没少被人霸凌。
他和娘亲暗无天日的生活,不是在一片不堪启齿的辱骂中度过,便是在其他小朋友拳打脚踢下苟命。
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对他有那么大恶意,他和娘亲哪怕躲到荒郊野外居住,这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
他死死抱着头蜷缩着身体躺在雨后的淤泥里,蒙眼睛的布条彻底被撕碎,积压在心头的怨恨彻底爆发。
一阵阵孩童的惨叫声从泥泞不堪的小巷里传出。
采购日常用品的沈兰儿心头一震,她扔下竹筐,快速朝声源处走去。
“安儿,快走。”
地上躺着的孩子只是昏迷,并无性命之忧,她一把拉起浑身是伤,脸色煞白的安儿逃离这里。
回到他们郊外居住的破屋里,来不及为安儿处理伤口,沈兰儿立刻收拾他们仅有的几件衣物,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东西还未整理完,他们狭小阴暗的茅草屋内走进三位身穿彩色纱衣的仙子,当看到沈兰儿的情形时,她们全都怔在原地。
那张依旧天姿国色的脸上说不出的憔悴,破旧的粗布麻衣上打满了补丁,哪还有一丝修仙界第一美人的风采。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