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钱仲怀的日子是过得很舒服的。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常言道:“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见不得人的阴私活计做多了,总有碰上鬼的时候。
钱仲怀自觉已经足够谨慎,风险大的活绝不接,稍大一点都不行,不能对上的敌人更是绝对不会对上。
就像之前在洪洞县,发现沈观夜成为了天启领主后,就立马服软认栽,丝毫都没有犹豫。
但,哪怕他那么谨慎了,却还是遭遇了不该招惹的敌手,没能完成任务不说,还被废去了一只手。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祸不单行的是他的儿子还得了绝症。
那可是他唯一的孩子,老来子!
而且生得聪明伶俐,未来很大可能也可以成为一名天启者。
为了救孩子,钱仲怀撒出去了大把大把的钱。
饶是他之前积蓄颇丰,一段时间后也捉襟见肘了。
他会放弃之前的原则,接那个害得他没了右手的委托,也是为了给儿子赚取医药费——他明明已经看出了其中的风险。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他只能舍下面子去向那些个曾经有过交往的大户人家求助。
然后,吃了无数个冷门羹。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所谓的人脉都是假的,都是放屁!
人家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可怜他人到中年才认识到这一点,之前一直活在这些个所谓“贵人”所营造的氛围里而飘飘然。
当真是可悲!
可叹!
没办法,落魄了之后,他就只能来求取原本看不上的治安厅的工作。
可即使是这份工作,他对于自己能不能被选上也心怀忐忑。
原本,他一个4阶的鬼律道士,要应聘治安大队的中队长,多半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现在,他不是残废了吗?
想到这里,钱仲怀的目光扫过自己空荡荡的袖口,心头越发悲苦:人的际遇可当真是没法言说,放在半年前他哪能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此下场?
现在只盼他能顺利被选上吧,要不然的话,不仅儿子没得治,他们家还有可能被先前惹上的仇家灭个满门。
这时,钱仲怀注意到校场上的交谈声陡然小了一些。
没几秒,就彻底消失不见。
然后,他就看到几名穿着治安厅制服的长官从楼里走了出来,正向着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俩中年人,一人靠前,一人稍稍靠后。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治安大队的正副大队长。
在两人的身后,还有着三人,正小声交谈着什么。
当钱仲怀看清楚后面三人中那个最年轻的身影时,他几乎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想掩面而逃。
……
沈观夜如今的感知非常敏锐,几乎是在钱仲怀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那就察觉到了这道不一样的目光。
顺着目光看过去,便也看到了钱仲怀。
当看到钱仲怀后,他也是吃了一惊。
没想到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对方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惊讶之后,就没有更多其余的情绪了。
说到底钱仲怀跟他只是见过两次的点头之交而已,
要不是此人的讲究姿态以及骨子里那股高高在上太过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甚至都不会记得这么个人,又怎么可能因对方的变化而起什么情绪波澜呢?
况且,他很明白。
人在落魄之时,最不想遇到的就是熟人。
所以,沈观夜全当不认识对方,目光往钱仲怀的方向轻轻扫过,就收了回来,神情如常地继续同赵德瀚以及边上的袁涛袁副队长小声交流。
治安厅分了治安大队和精英小队,走在前面的那两人就是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和另一位副队长。
治安大队与精英小队没有直属关系,双方理论上是平级的,都直接接受厅里长官的领导。
但在实际地位上,治安大队长的地位还是要比沈观夜、赵德瀚他们这些精英队队长高一些的。
很快,沈观夜等人就在校场前方早已摆放好的一排桌凳上坐下了。
大队长侯田富坐在了最中间,沈观夜和赵德瀚坐在了侯队长的右边,两位副队长则坐在了侯队长的左边。
本来沈观夜是想坐在最右侧位置上的,毕竟他年纪最轻,又是初来乍到的,谦让一点才对。
但赵德瀚着实热情又客气,硬拉着他坐在了侯队长右手边的位置上,沈观夜客气不过他,就只能坐下了。
每个人的身前都放了一叠“简历”。
侯队长笑呵呵地,征询其他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