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芸却因这一跪,膝盖落下病根,平时便无法长久站立,遇上阴寒天气更是疼痛难忍。
万幸主母见她产下的是女儿,便也没那么紧张了,反倒偶尔给她送来名贵药材,对外混了个宽宏大度的名声。
下人自然踩一捧一,谁更有钱有势,话风就更向着谁,因而私下聊到这对母女,大多神情讥消嗤之以鼻。
主母虽然没有苛待二人,却也依然心里膈应,府上下人也是看脸色行事,因此即便私下议论不齿,面子功夫也是要做的。
秋寒玉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幼时她还不太明白这些,只觉自己哪怕衣食无忧,心中却依然莫名窒闷。
五岁测出根骨那一年,主母也诞下了嫡子。
家主欣喜她天赋卓绝,便让客卿悉心教导,杜念芸时常在她耳边念叨。
“做人要感恩,秋家待咱母女不薄,日后也要刻苦修炼,多多帮衬小少爷。”
秋逢春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对她这个庶姐无意刁难,也未放在眼里。
直到测出根骨之后,虽然天资同样不俗,却也终归被她压了一头。
主母心下暗恼,便让教导客卿不必循序渐进,功课怎么折腾人就怎么给她安排!
未料秋寒玉心志坚毅,不管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还是打斗搏杀丢入兽群,即便每次伤痕累累全身染血,便是只剩半口气也能爬出来……
主母心生诧异便也消停下来,而后将她送入剑宗,告诫她需藏拙不得拜师!
然后把自己儿子也扔给客卿,照她的功课走了一遍,小少年被折腾的哭爹喊娘,心里暗自把秋寒玉给记恨上了。
家主有心求情却被驳了回去,主母看着枕边人语气微冷:“当初夫君纳妾我没说什么,如今教养自己孩儿,你也该当缄默不言。”
话落又看着男人讥讽一笑:“更何况,我教导那庶女之时,你也未曾制止,如今轮到逢春了,却来假扮好人,莫不是也觉得我儿比不上那丫头!?”
家主只得避其锋芒,不再过问后宅之事。
等到秋逢春终于脱离苦海,正式拜入剑宗后,发现秋寒玉竟在外门,想到他每每绝望挣扎时,全凭对她的恨意撑了过来,当即红着眼眶冲过去!
剑修眉头微皱,想到小娘叮嘱,还有他在家中地位,便也没有还手一味闪避。
秋逢春越打越上火,他宁愿对方揍他一顿,凭实力让他闭嘴,也不愿这样被她逗弄,迟迟不肯出剑!
“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你也觉得我不配你出手吗!?”
少年气得咬牙切齿,剑锋直指她心口!
“秋寒玉!拔剑!”
秋寒玉不堪其扰,想着索性一劳永逸,就成全他一次。
而后不再留手,只出了一剑……
秋逢春愣愣看着脱手而出的神兵,沉默回到家中。
主母百般问话未果,少年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
于是叫来秋寒玉,这才问清前因后果。
华贵女子听完之后,当即抚掌大笑:“打得好!”
而后又目光灼灼看向她。
“我要你日后做我儿的磨刀石!你那小娘往后所需药材和吃穿用度,秋家都挑最好的奉上!”
秋寒玉想到那个温婉女人,因为自己废掉的膝盖。
犹豫片刻对主母俯首磕头:“多谢夫人,寒玉明白。”
半月过后少年打开房门,眼中神采和心性显然更上一层楼。
二人便一同在剑宗修行,秋寒玉每隔半年都要回主家一次,汇报少年情况和变化。
秋逢春隔三差五便找她过招,她明明可以干脆利落胜出,却每回都要想尽办法,尽量赢得异常艰辛。
又怕少年心性有损,偶尔还要佯装棋差一着,让他险胜以此磨炼他的道心。
时间越久她便越加心力交瘁,于是趁着秋逢春闭关破境时,下山游历当做散心。
却不料在路途中遇到暗算,饮下邪修加料的茶水。
秋寒玉勉力刺死一人转身就跑,却还有一人给她下了追踪秘术,远远缀着叫来帮手。
神智模糊之际窜入林中,剑修撞上正在采药的席文瑾。
青年见她状态不对便想救人,未料刚探上剑修手腕,就直接被推倒在地。
席文瑾百般挣扎,一边拽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衣裳,一边去推女子肩膀。
对方索性拽下他腰带,将他双手捆缚在树上!
席文瑾蹬着双腿,气的声音直打颤。
“混蛋……快住手啊!”
剑修只能去亲他脖颈,而后一鼓作气沉了下去,顿时俩人都疼得不轻,青年蓦地瞪大了眼,她怎会是……
秋寒玉药性稍解后,抿唇看着青年通红的眼,女子身形微顿,再次动作凑到他耳边。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