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爷心中怒火中烧,这些人以前求他办事的时候,一个个就差点喊爷了,还有一些人,若不是自己帮他们一把,恐怕早就要饭去了,现在才刚出了点事情,他们就像死了爹似的,一窝蜂的上门逼债,全然忘记了往日的恩情。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此刻刘师爷对这句话的感触更深了。
他紧握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要是放在往日,以他的火爆脾气,这些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但是今天这气他不能发,这些小家族倒是无伤大雅,可今日在此地的还有两个重要人物。
两人与他同为县令幕僚,这批被盗的货物中,有一人就占了大头。二人身份非凡,与刘师爷地位都是同等的存在,他可没资格在人家面前发火。
就在此时,一位中年男人站起身来,他身着黑白相间的长袍,下巴留着三缕美须,头戴小冠,整个一副书生文士的打扮。
“各位家主,你们这样就有些过分了。”
此人一开口,所有涌上前的家主们,都纷纷停住了脚步,看着此人的眼神中透着敬畏。
中年文士继续道:“庆元楼被盗,属于人祸,谁愿意遇到这样的
事情?而且刘师爷以往对你们照顾有加,现在他刚刚落难,你们就如此逼迫,还有道义吗?”
众人低下头去,满脸羞愧,更不敢出言反驳,因为这个人他们根本惹不起。
此人名叫司徒同,出自司徒家,虽只是旁系族人,但仅仅司徒二字,就连县令也得给几分薄面,何况是他们这些小家族。
此时,那坐在堂中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中年人也缓缓站起身来。此人稍显壮硕,虽然身上有几分书生卷气,但更多的则给人一种武师的压迫感。
林灿和,同是县令幕僚之一,不过此人出生屯田军,据说是屯田军推荐而来的,背景很雄厚。
林灿和淡淡扫视众人一眼,眼底闪过厌恶之色。
“林某说句公道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现在交货之期未到,你们就如此胡闹,未免也太不将刘师爷给放在眼里了,难道你们想要聚众闹事不成?”
众家主惶恐,连忙辩解。
“林师爷,司徒师爷,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绝没有闹事的想法,刚刚只是一时昏了脑袋,绝对没有对三位师爷和县令的不敬之心。”
“恕罪恕罪,我等错了。”
“请三位师爷大人不
记小人过,我们这就离开,等交货之期再来。”
众家主作势要走,却被刘师爷出声拦住。
“各位且慢,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刘某就在此给大家承诺。交货之期到来,若是我拿不出各位的货物,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就算把庆元楼等七个酒楼全部卖了,也绝不会亏钱大家一分货款。”
众人一听这话,齐齐松了口气,相互对视一眼后,告罪离开。
等众人全都离去,刘师爷这才皮笑肉不笑地朝司徒同和林灿和抱拳感谢。
“刚刚多谢二位同僚仗义执言了,刘某在此稽首了。”
司徒同摆了摆手,愤愤不平道:“遇到这种事情,说两句公道话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刘兄这是养了一群白眼狼,不思报恩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都是些什么人,哼!”
林灿和则淡淡道:“幸好是一群白眼狼,而不是会咬人的狗,因为咬人的狗通常不会叫的,刘兄可要当心了。”
此言一出,刘师爷和司徒同脸色都有些不对。
看着二人,林灿和嗤笑一声。
“林某今天就是来看看热闹,既然都散场了,那林某也就不多留了,告辞!”
林灿和的确是来
看热闹的,更是来看笑话的。
县令幕僚团里,就以三人最为有话语权,说是幕僚团的三巨头也不为过。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何况这里还有三只。
平日里,三人摩擦不断,谁也不服谁,相互使绊子也是常有的事,不过都没有太过分,毕竟真正的利益冲突并不多。
刘师爷虽然也不喜林灿和,但是相比起来,他对司徒同的恶感更甚。林灿和说话的确气人,至少手段都是光明磊落,但是司徒同就不一样了,此人就是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看着林灿和的背影消失在庆元楼门口,司徒同缓缓收回目光,脸色露出惋惜之色。
“刘兄,你这次栽的跟头可不小啊!怎么那么不小心?在庆元楼这种众目睽睽的地方,也不能放松警惕啊!我这边的东西倒是不要紧,可以多宽限你些时间,毕竟是同僚嘛!”
“可是那些小家族的货,加起来的份额也不少,你能拿出这批银子出来吗?”
司徒同的话虽然满是关心担忧,但听在刘师爷耳中,却刺耳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司徒同和自己关系多好,殊不知的这个笑面虎还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