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霍观南的葬礼则略显低调。
这是他本人生前的遗愿。
远离红尘之人,死后也不想走的太世俗。
霍家老宅沉寂在一片肃穆之中,霍华海从法国赶了回来,有人说,他在霍观南灵前泣不成声。
当年他的种种逼迫都是为了让霍观南接手他的生意,没想到却适得其反,搞得父子分离多年。
后来霍观南终于回了京城,霍华海曾以为是他想通了。
可现在,他却又一次以最决绝的方式,彻底反抗了父亲的暴政。
那一晚,霍景致在祠堂长跪不起。
他不知道父亲是不是有一刻真的感到后悔。
如果霍华海能像一个平常父亲那样真心疼爱儿女,很多事,或许都会有不同的结局。
与霍家同样沉默肃穆的,还有付家老宅。
霍观南死讯传回京城后,付小姐便病倒了。
葬礼那晚,付菀匆匆赶到了老宅,却见付小姐难得的离开内室,坐在院子里拢起了火堆。
付菀缓缓走到她身边,蹙着眉低声道:“去看看他吧,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付小姐苦笑着摇了摇头:“今生难堪至此,连最后一面,都已经不想见了。菀菀,替我把这封信烧掉吧。”
付菀接过付小姐递来的信,垂眸一看,是霍观南写的。
她曾见过一次,付小姐团皱的宣纸上,一次又一次临摹的,正是这封信的内容。
“这是八年前我们分别后,他留在老宅的最后一封信。”
火光点亮了付小姐的眼眸,似有一刻,她如从前般神采飞扬。
付菀缓缓蹲下身,将那张薄薄的纸投入火中。
跳动的火苗湮灭了纸上的字迹,付小姐缓缓闭上眼,四散的灰烬轻轻落在她的眉梢。
“菀菀吾爱,见字如面。
自别后,魂牵梦绕。
夜深忽梦少年时,与你在老师家的葡萄架下学画,
你明媚似三月春风,我曾悄悄画过你许多肖像,也总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明天。
可分离来的是那样突然。
雨夜中寂灭的,不只有你的希望,也有我垂落泥沼的心脏。
我入高山,过大川,
踏遍神州万里,却赎不清一点罪孽。
菀菀,我不会再刻意寻找你的踪迹,
我于高山望你,你在山林溪谷之间,
我于大川望你,你在冰洋浪潮之间,
我于神州望你,你在天涯海角之间。
菀菀,若有重逢之日,愿你已得解脱。”
……
月光泠泠,铺满南浦。
池岫白仰靠在沙发上,指间燃着雪茄。
一只葱白玉手为他递上红酒。
池岫白握住那只手,缓缓仰头抿了口酒。
手的主人轻笑一声,柔柔道:“祝星遥死了,你好像并不难过。”
“有你,我怎么会难过呢?”池岫白轻笑,在手背落下一吻。
娇笑自唇边溢出,手的主人攀上池岫白肩头,面容精致,眉眼盈盈,赫然是叶绾歌。
叶绾歌拨弄着池岫白的耳垂,呵气如兰:“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我要做霍太太。”
池岫白眉心攒起,捏着叶绾歌的下颌,冷笑道:“真奇怪,霍景致到底有什么好?”
“你和他曾经是过命的交情。”叶绾歌笑着握住池岫白的手,缓缓凑近了他,“他有什么好,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池岫白嗤笑,收了目光仰躺回去,喝光了杯中酒:“你放心,答应你的不会变,不过万华的许总就要回国了,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