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
老夫人是过来人,料想她是有了喜,脸色青白相接,一时不知该如何。
林家就林赋禅一根独苗,这要是有了子嗣,穆九倾还不得更加跋扈嚣张?
穆九倾止不住喉头的恶心,有身孕她是知晓的。
毕竟前世她还为这个孩子真心欣喜过,没想到这甚至都不是林赋禅的孩子。
上一世,他还未来到这个世道就意外滑胎,如今这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夫人,可还好?”林赋禅装模作样地轻拍着穆九倾的背关切道。
“我没事儿。”
“祸害!”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却并不戳破,起身带着江徐徐便先走了。
“要不找个大夫来?”
“不用。”
穆九倾侧身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林赋禅的手落在空中。
气氛一时有些僵滞,穆九倾眸光流转,缓和道:
“老夫人怕是气得不轻,是我不好,一时克制不住性子。”
林赋禅垂下手,温润的面容,眼底有复杂情绪划过。
穆九倾闹这一出在他意料中,为了点鸡毛蒜皮之事,翻天覆地,眼中容不得沙子。
闹了,又能如何。
他收敛关切,“我晚些再来看你。”
妒妇而已,越是胡搅蛮缠,越是难堪!
他行至门口,穆九倾胃里方好受了些,灵光一闪,又开口道:
“听闻太皇太后凤体欠安,你少时在宫中侍读,不如择日去看望她老人家,也算尽一片小心。”
林赋禅顿了顿,应下来,“还是夫人思量周全。”
待他走后,穆九倾便又吐得翻天覆地,她抚摸着依旧平坦的肚子,神色不由多了分愁思。
——
翌日一早,穆九倾便随着林赋禅进了宫。
二人先去了昭和宫给太皇太后请了安,老太太年纪大了满头银丝又耳背,便让穆九倾去她身旁说话。
可说了半晌,却又拉着她道:“安宁啊,你在夫家可受欺负啊?”
安宁,今朝和亲到北蛮的公主。
可听说前些年,重病去世了。
到死前,都没能再回一次帝京。
穆九倾看着拉着自己手的老人,心中一酸。
前世的父亲知道她的死讯后又是怎样的心疼……
如今的爹娘又会不会也同样担忧她在将军府是否受了委屈。
“不曾。”
穆九倾没有提醒太皇太后认错人了,只是道:“您是知道我的,别人辱我一分,我必百倍奉还,您放心。”
出了昭和宫,林赋禅正好遇到朝中同僚,二人谈论些什么,穆九倾也懒得待在一旁,便顺着宫道逛了出去。
红墙宫闱,将天围得四四方方。
那日来时,她不敢掀开帘子仔细记路,只有对路程有个模糊地印象。
停驻在西直门宫道时,春日里卷起一阵风,梨花纷飞。
前方一顶轿撵,迎着漫天似雪绒的花瓣而来。
宫人开道,男子坐于其间,一袭玄青色袍子,发冠将乌发半束,姿态松散慵懒,泛蓝的眸子半眯着,带着几分睥睨的威势。
穆九倾心中咯噔一声响,那俊美地带着几分妖异的侧颜与记忆中模糊地身影重合。
是他吗?
心中想着,穆九倾不自主地想要追上。
可她今日进宫穿着云锦春衫、坠地石榴裙,才跑了两步,便被累赘的衣裳所累,摔倒在地。。
“砰——”
穆九倾疼得龇牙,倒吸了一口气。
手掌被磕出了红印,好在没有破皮。
带着几分恼意穆九倾扯着裙子,来京城多年,她还是比较喜欢着裋褐,方便利落些。
笨拙地还未起身,一只手探到了她面前。
修长,细腻,骨骼分明,却又不带半分的瘦削,透着几分玉制。
没由来的,穆九倾竟觉得这手应该是极其冰凉的。
她讶异地仰头,一张脸便撞进视线。
那是惊艳绝伦的容颜,他的肌肤白皙地近乎苍凉,眉微微上挑,眸子深邃,像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
春日的风吹起他的发,来人薄唇挑起一抹笑,浅淡又玩味。
他扬了扬手示意:“摔伤了?”
这声音轻飘蛊惑,像是幽夜里盛开的花,张扬而又迷人。
穆九倾几乎就像是被电了一般。
脑中那个声音比此刻还要魅惑喑哑,那双冰凉的手揽着她的腰背抵住,在她耳边轻笑。
“没有,我……我自己可以。”
穆九倾浑身浸凉,匆忙爬起来行礼:“见过九千岁。”
九千岁,魏宸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