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不管管?”春月悄声问着。
穆九倾看了坐在地上岔着小腿仰头哭的知意,又看了一眼沉着脸站在知意面前的知寒,“怎么管?管哪个?”
春月也是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呀!
“两边劝劝?”
穆九倾摇摇头,拿出竹简,继续整理。
刚开始她还会因为知意的哭声分心,可写着写着,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渐渐的,屋子里只剩下毛笔落在宣纸上的声音。
没人哄,知意不高兴了。
她先是偷窥穆九倾,发现她娘又在捧着竹简写字,压根不抬头看她。
她又去看春月,视线一触,春月便低下头去。
知意只是年岁小,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懂春月的意思?
定然是娘亲同春月说了什么,春月姨姨才抛弃她的。
“哼!”知意小胳膊抱在胸前,明明抬头就能看到知寒,她偏要橛子偏头,斜眼去看,一副知寒不道歉,她就不起来的样子。
知寒才不惯着她,娘亲说过,哥哥要照顾妹妹没错,可也不是没有限度的去包容,妹妹是孩子,他也是孩子呢!
何况整理箱子的时候,他问过奶娘什么能放进去,什么不好放进去,因为知道妹妹的打算,知寒还把吃食拿出来问了一嘴,奶娘说了,若是肉干、果子干还好,干货不容易坏,若是他们平日吃的饭菜……恐怕没等送过去,就已经馊了。
他明明仔仔细细给妹妹讲过很多遍,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竟然偷偷放进去,还让娘看见了,好丢脸!
知寒气得脸都红了,“你不听话。”
“哼!”
“我是不是告诉你,这些新鲜的吃的不能放进去?”
“哼哼!”
“你是不是答应过会听话?”
“哼哼哼!”
“你还哼?”知寒绕到知意脸侧过去的方向站定,“你言而无信。”
知意心虚地转动着眼睛,哼哼着不看他。
两个小家伙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展开追逐。
不管知意怎么转头,知寒都过去站到她面前。
最后知意没办法,直接鸵鸟一样撅屁股趴在毛毡上,将头脸埋在胳膊里。
这样哥哥总没法再让她看了吧?
知寒蹲在她身边,“背信弃义、出尔反尔、信口雌黄、食言而肥……”
“啊!”知意大叫一声,“我是错啦,可哥哥也不对!”
她揉着脸,质问知寒的时候,吐字非常清晰,“哥哥把我的脸脸,都捏疼了!特别特别疼!”
她仰着脸让知寒看,“奶娘说,捏脸会、会……”
会什么来着?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知寒觉得同笨蛋妹妹生气的自己,好像也不大聪明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经常摸脸蛋会流口水。”重点敲定“经常和摸”这几个字。
知意吸溜一声,好像在把口水吸溜回去,“哥哥错了。”
“是。”知寒点头,“我道歉。”
说完,他就定定地看着知意。
知意沮丧地垂着头,“我也错了。”
“为什么不听话?”
“早上吃的鱼片粥,太好吃啦!我就想着……”
“什么?”知寒高声道,“你把粥都包起来了?”
知意点头,急急忙忙地解释,“我问过春月姐姐啦~她说,油纸可以包带水水的东西的!”
春月站着不说话也能中枪。
她傻乎乎地瞪大双眼,嘀嘀咕咕着:“怎么又是我呀!我说过这话吗?”
瞧着知意不像在说谎,再说,春月也相信小主子不会说话。
那就是她真的说过了?
昨儿将军才同她说过小主子要给国公爷写信捎东西,也就是说,知意一定是在昨夜或者今早问的她。
油纸?
啊!
春月握紧拳头,她想起来了。
昨夜临睡前,知意问过她,油纸和她平日里写字的宣纸和各种花笺有什么不一样。
她顺嘴说了一句,油纸不怕水,不然也就不会有油纸伞了。
春月嘴巴开开合合,想要解释,又犹豫该不该解释。
她这边还没想好,那边的两个小家伙就已经和好了。
穆九倾又看完一卷竹简,她用锦绳系好竹简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小家伙都很懂事,只是到底年岁小,有时候会调皮。他们都是能辨是非的孩子,给他们时间,很多事情他们都能想明白。”
说到底,这件事就是知意没有听话,她若是插手,定然是要批评知意的,否则就是在打击守规矩的知寒。
知意哭了,一个是心虚,一个是真被知寒捏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