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北煊直接把郑祖霖带到了里屋。
想在这里偷听,就必须打开堂屋的门,还要往里走,想要里屋的人不发现,几乎不可能。
见外孙这么隐秘小心,郑祖霖越发明白,孙子对夏凉茉的用心。
他着急地询问:“我昨晚不是跟你说过,这丫头身体不好?”
“我今天做错了一件事。”
战北煊并没有回答外公的问题。
而是满脸懊恼地开口——
“我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
这丫头考上京大,却没有告诉家里人,肯定是她有别的计划。
而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她心里有数,才会扯了个算命先生说她命不久矣的幌子来遮掩。
她其实很善良,不愿意拖累我,又觉得我还不错,还觉得嫁给我的话,她死后我还能帮她护着她家里人,所以她才同意我的求婚的。
可她为什么希望我护着她家里人平安呢?
我思来想去,必然是他家里招惹了什么不好对付的人。
她从木棉村走来的每一步,都像是她手指尖磨出来的茧子,是她日复一日、苦心琢磨过的。
她肯定是想把最后的时光留在全力应对家族仇敌上。
所以不打算去读大学,也不打算让家人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她这样懂事,这样孝顺,这样聪慧,这样隐忍,又这样难能可贵。
我却没能第一时间体会到她的心情。
我今天做错了事,我当众拆穿她考上了京大。
我怎么这么笨呢?
外公,你说我会不会给她惹麻烦了?”
战北煊絮絮叨叨的一大段,直接让郑祖霖额头的汗都下来了。
他拿着帕子快速地擦着,手都在抖。
“我原想着,给她好好调理、治病,让她多活几年。
她这个情况,能再拖个三年五载,已经是不容易的。
能拖个十年八年,更是奇迹了!
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又是战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孩子,你何苦非要找一个这样的媳妇?”
郑祖霖简直痛心疾首:“当年你外婆走的时候,我遭的那些罪,我哪里舍得让你再受一遍?”
战北煊扶住外公的手臂:“外公,可您从来不曾后悔遇见过外婆,不是吗?”
郑祖霖一怔。
战北煊又道:“如果给您再来一次的机会,您一定还会选外婆做妻子,不是吗?”
郑祖霖竟无法反驳。
但一想到最优秀的子孙,竟然被一个病入膏肓的女子拿下了。
他心里还是万般气恼:“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这丫头,就是你命里的劫!”
战北煊却笑着安慰道:“外公,您努力给她治病,我相信您的。
她就算还能活三五年,也是好的呀。
您想啊,现在全世界的医疗水平都在飞速发展中,现在她的情况没法子治,万一三五年后,有法子治了呢?
万一三五年后,她还能再活个三五年,您敢想象这世界十年后的医疗水平吗?
就算国内治不了,我可以请三哥三嫂在国外帮我打听,万一国外能治呢?
我相信事在人为,也相信人定胜天!
茉茉现在是我媳妇了。
只要她活着一天,我就护着她一天!”
郑祖霖急的在原地团团转。
这个外孙真是难为人啊!
“你是盼着她还能活十年八年,等着医疗科技发达来治好她!
但是你外公我还能活几年啊,你想过吗?
还有,你爸妈年纪也不小了,你想过他们如果知道茉茉的情况,他们会不会伤心啊,会不会着急啊?
我们这些人都是吃过苦头的,老了好不容易平反了,就想看着子孙安乐安稳地围在自己身边,不想再操这些心了!
你倒好,生怕我们活的不够痛快,非要没事找事……”
战北煊将外公的抱怨跟控诉照单全收。
他知道外公心里不痛快,如果不让外公发泄出来、骂出来,这事更不好解决。
等外公骂的差不多了,战北煊才小心翼翼地提醒:“外公,茉茉还不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她家人想必都不知道。您能帮我保密吗?还有,您给她治病得悄悄的,不能让她看出来,就当咱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有病。”
他忽然拱起双手,对着老爷子作揖。
这模样,像极了他外婆活着的时候,养的那条会撒娇的小哈巴狗。
郑祖霖两眼瞪圆,胡子都被吹起来了,指着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神仙了?我假装不知道她有病,我怎么给她治病?你真是、你真是异想天开、荒谬至极!”
战北煊笑着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