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快步跟上他,两人向寺外走去,此时寺中的香客三三两两,不见了白天的热闹。
两人走下台阶,迎面一名老者匆匆而来。
谷雨不由停住了脚步,那老者身穿囚衣,沿着河道走得慌慌张张,四周行人并不多,见这老者形容异常,忙不迭让开道路。老者看起来已到了强弩之末,走起路来东倒西歪,见谷雨两人望向自己,将头别过一旁,颤颤巍巍迈上兴善寺的台阶,消失在朱漆大门以内。
彭宇道:“别管别人了。”他自然也认出了老者的身份。
谷雨点点头,与彭宇一道走出不远,巷口的人群中冒出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谷雨瞧得分明,在巷口东张西望的那个白胖男子正是胡天明。
他心中大惊,将彭宇一把扯到道旁。
彭宇吓了一跳:“怎么了?”
谷雨脸色铁青,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城门前原本赵显达已瞧出破绽,谷雨那时已打定主意只待轿帘掀起便拼死一搏,只是没想到关键时刻赵显达却引而不发,谷雨心中奇怪,所以才将迎亲队伍引到人多之处悄然下了轿,原本以为自己做足准备,定然不会留下把柄。
但胡天明打理地下买卖,十余年不曾出过纰漏,心思远非常人能比,竟追着谷雨的踪迹寻到此处。
谷雨哪还不明白人家放虎归山,为的是什么心思,心中懊悔不迭,拉住彭宇的手腕:“回去!”
彭宇傻了眼:
“什什么?”
“回兴善寺,”谷雨低声道:“别回头!”
彭宇感觉整个身子僵住了一般,身后似乎有无数只眼睛盯着,盯得他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暗道:英雄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边厢胡天明累得气喘吁吁,他不通手脚,习惯在幕后定计,王南松武艺高强,网罗江湖好手,负责执行他的计划,两人绿林兄弟,分工明确。如今大势已去,胡天明为了给新东家博个满堂彩,不得不亲力亲为,只把他累得头昏目眩,气喘如牛。
他叉着腰左右环视,眼神锐利,如同苍鹰俯瞰自己的猎物。
嗯?两个背向而行的匆匆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此时夜幕降临,昏暗的光线下难以辨别,胡天明拉了一把身边汉子,向两人努了努嘴。
那汉子会意地点点头,右手高举过头顶,比了个手势。
人群当中登时抢出几人,随在胡天明身后追了上去。说来奇怪,胡天明几人一出现,那两人虽未回头,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渐渐加快了脚步。
“妈的,除了谷雨那厮还有几个有这般敏锐的警觉?”胡天明喘着粗气:“快追!”
前方的谷雨却比他手下这些大乘教教众率先得到命令,猛然加快了脚步,胡天明气急败坏地道:“耳朵聋了吗,人要跑了!”
待跑到谷雨原先的位置,却哪里去找这两人的身影。
胡天明双手扶膝,望向不远处的码头,码头上孤
灯一盏,水面上倒映出对面寺庙的浮影,他缓缓转过头,夜幕之下的兴善寺不动如山,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山谷间静悄悄的,茂密的丛林在夜色下随着夜风起伏,发出沙沙的轻响。大乘教的教众龟缩在临时搭起的简易帐篷里,汤有亮和丁伟作为护法,手下皆是膀大腰圆的汉子,自然担负起护卫工作,被分为若干巡逻队在漆黑的山间警戒。
汤有亮亲自率领一队在山林间穿梭,好在今夜无云月色清朗,模模糊糊甚至能看清对面之人的相貌。汤有亮爬上一座棱角分明的巨石,此处视野开阔,由此望去可见四周朦胧的山影,用脚踩了踩地面吩咐道:“晚上安排人值守,放双哨。”
手下对他的谨小慎微感到费解:”山里除了咱们,半个人影也见不到。用得着这么…“他在斟酌措辞,汤有亮冷冷地道:“若是几天前弟兄们惊醒着些,岂会让那几名小贼掏出山去?”
手下抿了抿嘴不说话了,汤有亮又道:“神教已到生死存亡的时刻,出不得半分差错,谁能保证那潘从右没有暗藏后手,要是被人趁天黑摸了营,你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手下见他说得如此严重,心中不觉一惊,凛然应是。
这时在巨石下方的林中忽地传来一阵窸窣声,汤有亮皱起眉头凝目看去,只见树木草丛如海浪摇摆不停。
“敌袭?”汤有亮喃喃,攥紧手中朴刀
:“下去看看。”
汤有亮快步走下巨石,绕着山路猫着腰向那林中摸去,身后打手悄悄抽出兵刃,一脸紧张地随在他身后。走得近了才发现几条人影滚落在草丛中厮打,林边站着两人,抱着肩膀冷眼旁观。
汤有亮稍稍松了口气,看这架势想必不是敌人偷袭,他站起身来低声吼道:“什么人?”
“哎哟!”林中正在厮打的几人登时吓了一跳,林边那人回过头,汤有亮皱眉道:“丁丁护法?”
丁伟见是他,轻抚着胸口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