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锦衣卫领命而去,张亮缓缓走进门内,方氏见门外走进了一个满脸横肉的魁梧汉子,并且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只吓得他手脚发软。忽然门板动了动,方伟奋力钻了出来,方氏喜道:“你有没有事?”
方伟只是被门板拍在脑门上,片刻眩晕后便即苏醒,身体倒没什么大碍,眼见张亮已走到近前,他将方氏扶起拉到身后,抢先道:“张大人,谷雨和唐海秋两人潜藏在我家中,幸而发现得早,否则这两人就跑脱了。”
张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方伟压抑着内心的紧张,强迫自己面对张亮毫不掩饰的审视也面不改色,耳边听见李征气急败坏的吼叫:“别跑,哎哟翻墙了,快追!”
张亮不再管他,绕过他向后院追去。
方伟目不转睛地追随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身边的方氏却早已泪流满面,方伟慌道:“你怎么了,可是受了伤?”方氏不答,只是啼哭不止,方伟将她搀到屋内坐了下来,蹲在地上抬起头着方氏,方氏哽咽道:“你...你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方伟一怔,痛苦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想过出卖师弟,更何况这师弟还救过两人的命,但是如果刚才被李征和锦衣卫堵在当场,那不仅是自己便连妻子也逃不开干系,不由他不做出选择,悔恨像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但他装作若无其事
的样子,平静地将方氏冰凉的双手攥住,轻声安慰道:“只要你我平安无事就好。”
大街上张亮带着人飞奔而至,身后跟着李征崔文,此时路上行人不多,被眼前的几人吓得瑟缩在一旁,张亮左右看看,都未发现谷雨和唐海秋的身影,转向李征:“人跑哪儿去了?”
李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闻言哭丧着脸回禀:“这俩贼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转眼就找不到了。”
“废物!”张亮狠狠骂道。
李征也不敢回嘴,讪讪低下了头。张亮挥手:“往前追!”一行人追了下去。
一墙之隔,谷雨和唐海秋瑟缩在墙角,听得脚步声远去,两人同时舒了口气,唐海秋道:“找到季安,我将供状给你,若是打架咱们现下就来。”挑衅地看着谷雨。
谷雨知道此刻与唐海秋动手,无异于自取其辱,他刚经过方伟的背叛,还没有从惊诧和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脑子里乱哄哄地一团糟,气得他甩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唐海秋吓了一跳:“这是什么章程?”
疼痛让谷雨稍稍清醒了一些,他站起身:“咱们去李福家。”
“什么?”
谷雨昨晚琢磨了一夜,心中已有了计较:“李福既然想要逃出城远走高飞,势必需要银钱。他从你这里拿了不少钱,怎地甘心弃之不顾?”
唐海秋乐了:“你看起来腼腆寡言,但脑筋着实不赖,再加上这胆大妄为的个性。看来董心
五之后,你是极有可能成为天下第一名捕的。”
董心五屡次劝诫他都置若罔闻,如今不仅害得自己东躲西藏更令师傅陷入囫囵,此时唐海秋提起他,谷雨感到既痛又愧。
狭窄的巷子中空无一人,李福鬼鬼祟祟地探头进来,巷子中静悄悄的。怀中抱着的季安小脸贴在他的肩膀上,仍在熟睡中。昨晚李福偷袭成功后,便想跑回家中,奈何街上时不时便会有追兵出现,李福哪见过这般场面,吓得腿肚子转筋,雪上加霜的是他发现自己迷了路,连家的方位也分辨不出。
这人还有些脑筋,索性就近寻了户高门大户,在人家家门前躲了一晚,有高深的门洞遮掩,巷子外的追兵经过了好几波竟都没有发现。待天稍明时\b他从巷子口走出,战战兢兢地走过几条街,这才掌握了方向,径直奔家而来。
他抱着季安悄悄靠近家门口,远远地便看见院门大开,他提高了警惕慢慢地挨过去,贴在门边看了许久,院中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他闪身进了院子,将院门关了起来。院落之中一如往常,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但他知道一切都变了,这套宅子是当年他花费大半积蓄买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即将不属于他了。
“爹,咱们回家了吗?”季安醒了,当她意识到回家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这里是最能让她感到安全的地方。
李福歉意地看着她:“是啊,
还记得爹说过要带你出去玩耍两日吗,咱们现在走如何?”
季安拼命点头,李福被她的喜悦感染,笑了笑将季安放在地上:“去收拾你的包袱。”季安抛动小短腿向屋中跑去。
屋内顾力夫的尸体已被顺天府抬走,但现场仍遗留有血迹,李福皱着眉从床上取过被褥铺在地上掩住血迹。两人之前被劫走时,包袱已经收拾妥当,只是在挣扎中被扔在了地上。李福从角落中将包袱捡起,将灰尘掸掉递给季安,季安接在手中,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
李福走入灶房从灶台上取过一把铲子,低着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很快就有了结果,他蹲下身子用铲子用力地刨地,一时间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