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街道上,店铺鳞次梯比,叫卖声吆喝声响作一团,阿彩左顾右盼打量着城中繁华的街景,对每一处开设的商铺投以好奇的目光,宝翁拽住她的胳膊:“别乱跑。”
他注意到了街上行人向二人投来的目光,两人穿着迥异,不得不教人多打量两眼。
“咱们先吃口饭。”邹念文回头说道。
宝翁沉默地点了点头,随着邹念文走入一家客栈,轻车熟路地点了一桌子饭食,几个汉子抓起筷子狼吞虎咽。阿彩吃了两口却不再吃了,宝翁道:“怎么了?”
阿彩苦着脸:“没有妈妈的味道,我想家里的烙锅了。”
宝翁心头一颤,抚着她的头:“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一个细长脸的汉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肘倚着窗框,眼睛却看向大街。很快他的脸色沉下来,侧耳在邹念文耳边嘀咕了两句,邹念文点点头:“各位吃得怎么样?”
几名汉子立即放下手里的筷子,邹念文笑了笑:“我们被人盯上了。”
宝翁吓得一瞬间白了脸色,不知所措地看向邹念文,邹念文还是笑吟吟地:“不要紧张,我家主人大老远将你请到京城,可不是让你惹麻烦的。”看了一眼方才那个细长脸:“丁壮,按计划行事。”
“知道了,哥。”丁壮将窗户放了下来,站起身领着两名手下向外走去。
巷子口,秦广胜探出头来,正看见三个汉子走了出来,为首一名细长脸的
抬头看了看日头,随后离了店向北走去。
秦广胜皱了皱眉头,他亲眼看见七人走了进去,为何出来的却只三人?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已被识破了,但客栈中还有四人,包括那两名播州的兄妹,既然识破了为何不一起逃走?他盯着店家门前随风晃动的幌子琢磨着,这只是一家寻常客栈,一楼吃饭二楼住宿,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时间在飞速流逝,距三人离店的时间已有盏茶功夫,剩下四人却迟迟不见出来,他终于按捺不住走出巷子,径直走向客栈。他已打定主意,即便被对方撞见,便用先前跟御史说的那套说辞,他又没有表露出敌意,对方也不方便说什么。他一脚迈了进去,却发现临窗的那一桌人早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秦广胜脸色微变,唤过小二亮出腰牌:“这桌客人呢?”
小二唬了一跳:“方才四人吃过饭,要了两间上房,早已上去歇息了。”
“带我上去!”秦广胜在小二背后推了一把,小二不知出了什么事,但见他疾言厉色,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当下不敢怠慢,领着秦广胜上了二楼,小二伸手敲门:“客官,睡了吗?”
连敲数声都没有回应,秦广胜心中焦急:“闪开!”
小二侧过身,秦广胜上前一脚将门踹开,嘭地一声巨响,门板猛地向两侧弹开,小二吓得一哆嗦,却见秦广胜已一个箭步窜了进去。房中
空空如也,只有窗户大开,秦广胜奔到近前,只见床单已被绑成厚厚的绳索,一头拴在桌角,一头却沿着窗户续了下去。秦广胜奔了出来:“另一间呢?”
小二哆哆嗦嗦地指向隔壁,秦广胜又是一脚将门踹开,房中果然已没了人,窗侧还是相同的布置。秦广胜走到窗旁,额头上青筋暴起,狠狠地窗棂上敲了一记。对方一定是察觉到自己跟梢,便要了两间房间,随后便将床单拧成绳索,顺窗而下。但床单毕竟不够长,与地面仍有些距离,先出去的那三人便在后巷策应将人接住,随后七人便沿着胡同溜了下去。
秦广胜还在皂班时便因为盯梢失利,两名好友死于非命,今天又因为盯梢被人耍得团团转,心中又是惭愧又是自责。
永定门,兵卒移开拒马,马车得得进了城。谷雨三人下了车,赵银环颇为遗憾:“谷兄,怎得不让我送到家门口?”
谷雨笑道:“我有个朋友在左近开了家羊杂馆,早约好了见面,下次有机会你我再叙。”
赵银环再三道谢,与佳蓉一道告辞,钻回了马车。马夫扬鞭,马车向城内驶去,谷雨眯着眼睛看着马车走远,他心里在默默盘算着。
“他有问题?”夏姜问道。
“有,”谷雨回答得很干脆,他将季安放在地上,伸手扯开衣领露出左肩,只见左肩下三寸已是乌青一片,这下连夏姜也看出了问题:“怎么伤得
这么重,何时受的伤?”
谷雨将衣襟重新扣好:“就在水下搭救之时,我从后方绕到他颈部,原本想将他拖到船边,他那时几乎陷入昏迷,完全出于本能向后肘击,这是练武之人的习惯反应,而且打击位置恰在人体薄弱之处,若非水流阻拦了他的力道,这一下够我瞧的。”
“呵,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夏姜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话语却带上了情绪,谷雨却松了口气,点头如啄米:“是是,以后不乱来了。”
“师傅!”远远地小彤边挥手边跑了过来。
谷雨不好意思起来,待她跑到近前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