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书僧一声号令,四周墙头忽地出现数个人影,人人手执长弓,一阵牙酸的上弦声让姚奇慌了神,与此同时他也反应过来这姓赵的磨磨蹭蹭说了这半天不过是为弓手争取时间,眼见箭头自上而下缓缓指向自己,吓得他大惊失色,叫道:“扯呼!”
来不及了,赵书僧厉声喝道:“放箭!”
一瞬间箭矢如雨点般倾洒而下,向着场中的赤门以及白龙会尚未来得及逃脱的帮众飚射而来。
“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箭矢如雨扎向了一具具血肉之躯,人群在一瞬间像被狂风席卷的稻田,刘万年不忍地别过了头。
射箭一道既费心力又费财力,却只有在远程攻击中才能发挥奇效,寻常走江湖的打打杀杀均是贴身的路子,即便有会打暗器的,也只作为旁门左道,所精擅的仍是刀枪剑戟等长短兵刃。若非有天然条件,比如延请名师教习或投身军营,否则鲜少有尝试的机会,没想到赵书僧另辟蹊径,竟在白庄中密训了一支弓箭手的队伍。
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片刻后他向半空伸直了手臂:“停!”
箭雨戛然而止,再看场中也没了能站立的人,血腥之气迅速弥漫开来,火把掩映之下宛如修罗场,赵书僧踩着尸首和粘稠的鲜血缓缓走到姚奇面前,低着头看向对方。
此时的姚奇仿佛一只刺猬般,浑身插满了箭矢,他艰难地抬起头
看着赵书僧,后者冷冷地道:“赤门不愧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帮会,二十多人的队伍竟杀得我白庄人仰马翻,赵某着实佩服。”
说不上是揶揄还是讥讽,姚奇狠狠地看着他,一口血自口中喷出,气绝身亡。
刘万年走上前来:“大龙头,接下来怎么办?”
赵书僧皱着眉头,喃喃道:“你说是谁泄露出我白龙会嫁祸赤门的呢?”
刘万年一瞪眼:“难道真是段西峰那小贼?!”
赵书僧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并没有直接回应刘万年:“此地已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通知弟兄们尽快转移。”
刘万年脸色一紧,拱手道:“知道了。”转身安排去了。
赵书僧回到德义堂,赵银环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爹,方才外面出了什么事?”
赵书僧面无表情地道:“已经解决了,棒槌你帮少爷收拾行李,咱们今晚便撤。”
“什...什么?”赵银环傻了眼。
赵书僧宽慰地笑了笑:“小心驶得万年船,放心有爹在,这天翻不了,你先走,爹随后赶上。棒槌——”他转向棒槌。
棒槌拱手道:“得令。”拉着呆愣的赵银环走了出去。
德义堂外脚步纷乱,人喊马嘶,刘万年已经开始领着人展开撤退,德义堂内却安安静静,一片祥和。赵书僧想了想,自德义堂中走出,径直走向后院。
祠堂中香火缭绕,赵书僧静静地看着赵夫人的灵位,喃喃道:“不知怎的,我
有一种预感今晚必将会见到董心五。若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报仇雪恨。”他双手合十默默地祷告一番,将牌位取下用包袱装了斜跨在背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赵书僧回头看去,正是刘万年:“都撤完了?”
刘万年点点头:“弟兄们已从暗道中走了大半,那个...段西峰回来了。”
“哦?”赵书僧精神一震:“随我去看看。”他眼中杀机迸现,大步流星地回到德义堂。只见堂下几名喽啰把守,堂中却是两人,一人正是段西峰,另一人蒙着头罩,看不清样貌。
赵书僧迈步走了进来,笑吟吟地道:“西峰,看来事情发展得很顺利。”
段西峰笑道:“不辱使命,赤门已被斩草除根,只是...”他想起了路上那一片修罗场:“到底还是出了纰漏,竟让姚奇这厮钻了空子,导致白龙会弟兄死伤惨重,西峰甘愿受罚。”
赵书僧摆摆手:“无妨,这人是?”他看向那蒙着头罩之人。
段西峰笑着,但眼中见不到一丝笑意,伸手将头罩从那人头上取下露出董心五的那张脸:“正是大龙头日思夜想之人!”
赵书僧抚掌大笑,刘万年手按刀柄游走在段西峰身后,段西峰心中一紧,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赵书僧。董心五被反绑双手低垂着头,赵书僧围着他转了几圈,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慢慢小了下去,心中稍稍放轻松了一些,只要
再将眼前的事解决了,自己便再无心事:“董心五,你可想过会有今日?”
董心五抬起头,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大龙头,好久不见。”
赵书僧冷下脸:“昔日杀妻今日夺子,咱俩仇深似海,就在此地算个清楚吧!”他忽地变了脸色,手中长刀一抖径直取向董心五,与此同时刘万年一身大喝挥刀扑向段西峰!
董心五眼见长刀如虹,双手猛地一挣,绳索应声而断,他就势在地一滚,狼狈地站起身时,赵书僧的刀已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