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钊生蒲扇般的大手结结实实地甩在了采瑛精致的脸蛋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采瑛瘦削的身子滴溜溜打了个转,趔趄着栽出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型,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钱钊生。
钱钊生气得腮帮子直哆嗦,用手点指采瑛:“要不是你昨夜偏要去曲家瓦,何至于将疫病带回家中,如今出了事,却只想逃跑,将老子的家业置之不理,似你这般任性妄为自私自利的女子,老子当年瞎了眼才会娶你!”
采瑛定定地看着钱钊生,眼中的惊诧逐渐被怒火取代,忽然嗷地一声扑上前来,照着钱钊生便是拳打脚踢,嘴中道:“老娘瞎了狗眼才会嫁给你,我打死你个混账!”
钱钊生盛怒之下抽了采瑛的耳光,心中已自后悔,眼见采瑛双目赤红不管不顾地袭来,唯恐再次伤到了她,只能狼狈地伸手招架,采瑛嘴中不饶人,边打边叫道:“有本事跟外面的人横去,自己的女人不仅保护不了,还要拿人出气,你这个懦夫!胆小鬼!”
钱钊生被采瑛抢白地面红耳赤,采瑛出手毫不留情,抽得他脑瓜子生疼,心中怒火腾地燃了起来,叫道:“你够了,再不停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回答他的是采瑛更加歇斯底里的殴打,钱钊生忍无可忍举拳还击,两人厮打在一处。月华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一幕,嘴中喊道:“别打了,老爷,采瑛,快快停手!”但身
体动也不动,站在远处看着热闹。
“够了,别打了!”钱氏领着信娥匆匆赶来,眼见面前一幕不禁大惊失色,连忙抢上前去将两人隔开,与信娥一人抓住一个向远处扯离。
钱钊生嘴角流血,衣衫被撕得七零八碎,采瑛也好不到哪儿去,云鬓散乱失了往日雍容,虽被信娥拉开,仍气咻咻地瞪视着钱钊生,一副恨不得生吃了他的样子。
这时月华也不好再看热闹,走到采瑛面前,假意为她整理衣衫,采瑛一把将她推开:“就你不是个好东西!”
钱氏正在帮钱钊生擦着嘴角的血迹,闻声向两人看了一眼:“都别闹了,府里已乱成了这样,你们还有心思胡闹,教娘知道了,她身体可受得了?”
她这句话一出,钱钊生懊恼地在头上拍了一记:“被这混账女人气得忘了老娘。”
钱氏看着他:“当家的,这府中咱们不能待了。”
钱钊生瞪起眼:“怎么连你也说这种话,这套宅子你忘了是花了多少银子置办的?岂能因这点小事便弃之不顾,”他不满地看着钱氏:“头发长见识短,从来也没个主母样子。”
钱氏脸色一僵,委屈在她的眸中一闪而逝,依旧苦口婆心劝道:“乱子一起,家奴院工便跑得一个不剩,只剩下咱们这老的老小的小。城中不少富庶人家都遭了劫,咱们钱家树大招风,对于那些闲汉无赖,更是肥肉一块。”
采瑛听到此处,
冷哼一声:“你就不能盼咱们钱家点好...”
钱钊生露出思考的表情,对采瑛的搅闹毫不理会:“说下去。”
钱氏道:“以现在的乱象,只要官府不管,那些人绝不会就此收手,走了一批难保不会再来一批,即便咱们将大门紧闭又如何,府内又非铜墙铁壁,架个梯子搭个人墙便能翻进来,到那时会怎样?府中的财物已被洗劫一空,可人呢?”
钱钊生想起方才的险恶,忽地打了个哆嗦,钱氏伸手抓住钱钊生的胳膊,柔声道:“钱没了可以再赚,可咱们这一大家子任何一人若是出了事,都是不能承受之苦,老爷,咱们还是暂避风头,找个稳妥处安安生生待上几日,待风头过去再回来。他们再偷再抢,难道还能将这宅子拿了去?”
钱钊生环视着院中的假山池塘青松翠柏,那可都是花了大把银子置办的,如此却要拱手于人任取任夺,心中实是不甘,脸上纠结万分。钱氏轻声道:“就算你不为我们考虑,但娘已身染恶疾,经不起折腾,您就忍心让她老人家担心受怕吗?”
这句话击中了钱钊生,他将眼一瞪:“放屁,老人家不会出事!”沉吟片刻方道:“咱们在鸣玉坊不是还有套宅子吗,虽不及此处宽敞,住一家人足矣,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打好包裹,咱们这就过去!”
王府后门,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响,一个瘦小的
身影鬼鬼祟祟地钻了出来,她紧张地四下瞧了瞧,巷子里空无一人,将衣襟高高竖起快步离去。
在她的身后吕江从巷子转角探出了头,方才那身影走出门来时他便已看得分明,那人正是绮兰的丫鬟红杏。他挠了挠头,转身看向周围:“头儿,你是怎么看出来这小丫鬟有鬼的?”
“她是随着主母嫁到王家的通房丫头,又与王少夫人情同手足,什么事能瞒得过她?”周围声音低沉地应道。
“就凭这?”吕江道。
周围摇了摇头:“真正让我起疑心的还是我当时出言相激,对方的神色并不是惊慌,而是愤慨。若是寻常女子在受到指控之时,本能地便是恐惧,即便情绪过激,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