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了,”宋左看着郭丘,神情有些尴尬,这陈铎医术精湛不假,但个性强硬,多大的官儿也不给面子,当着外人的面被他一顿抢白,宋院使有些下不来台,偏又发作不得,只能苦口婆心劝道:“你浑身脏污,恐将不洁之物带给殿下加重病情,为医者岂能这般自私?”
这句话说得陈铎迟疑了,嘟囔道:“麻烦。”转头向室外走去。
宋左瞠目结舌地望着他离去,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太医们,心中叹了口气将人一并赶出,这才对郭丘道:“郭将军稍事休息,陈铎去去便来。”
陈铎回到宿舍中,先在脸盆中洗干净脸,这才从衣橱中取出一套洁净衣裳换了,还没等衣襟扣好,门口人影晃动,谷雨走了进来。
陈铎听见动静转过头,见是个瘦削的少年,相貌平平,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给我出去!”
谷雨拱手道:“冒昧打扰,实有要事相求...”
陈铎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这里没有药,你求错人了。赶快走,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他话说的生硬异常,配之以难言的表情,实在令人生厌。谷雨咂咂嘴:“我不是流民,更不是坏人,我是...”
没想到陈铎冷着脸应道:“我知道你是谁,与那锦衣卫官一道害死方林的帮凶,换了套衣裳当我不认识你了吗?”
他扣好衣襟上最后一粒纽扣:“如你这般草菅人命的狂徒,伤天害理怙恶不悛,在我房中多待一刻,都让我作呕...”
谷雨怔怔地看着他,一直以来谷雨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没想到却被人说的一文不值,甚至被人以最大的恶意揣度,让他在愤怒中又感觉分外委屈。他攥紧了双拳,陈铎从他脸上移开目光走过他的身边向门口走去,看来不准备再搭理他。谷雨虽与他只见过两面,对此人的秉性却印象深刻,知道很难在短时间内挽回自己的形象,电光火石间忽地想起一人,脱口而出道:“你可认识夏姜?!”
这个名字仿佛有魔力,陈铎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转头疑惑地看向谷雨,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浓烈:“你怎会认识小师妹?”
他这句话出口谷雨便知道赌对了,谷雨挤出僵硬的笑容:“我叫谷雨,是顺天府的一名捕快,夏姜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情投意合无话不谈,唔...”慌乱之间口不择言,当看到\b陈铎脸上的冷笑时讪讪地住了口。
陈铎揶揄道:“小师妹冰雪聪明仪容丽质的人物,与你情投意合无话不谈,你发得什么春秋大梦?”
“说来确实难以置信,”谷雨尴尬地挠了挠头,脸蛋臊得通红:“说这些只是为了让您知道夏郎中聪明伶俐,若我当真是个坏人,她还会与我做朋友吗?”
眼前这少年低眉顺眼,懂得害臊,
陈铎撇撇嘴:“所以呢,我且信你与小师妹是朋友,难道就要指望我帮你?”
谷雨正色道:“不是帮我,而是帮苍生。”
陈铎轻蔑地笑道:“呵,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若有半分谎言,只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谷雨郑重道:“如今京城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罪魁祸首可能就隐藏在这十王府之中。”
陈铎听得眉毛立了起来:“谁干的?”
谷雨还没拿到十足证据,不愿妄下定论,只是道:“我根据线索顺藤摸瓜查到十王府便进不去了,具体是谁不得而知。恰巧听到陈太医受邀前往给殿下们诊治,我想,我想..”
陈铎虎着脸打断道:“说吧,想让我怎么帮你?”
焕然一新的陈铎出现在门口时,郭丘着实有些惊讶,这陈太医人过中年头发灰白,但五官立体坚硬刚毅,散发着十足的男性气概,宋左见他到来忙与郭丘一并起身,陈铎道:“这就走?”
郭丘早已等得不耐烦了,闻言点点头,与宋左打了个招呼,便向门外走去,宋左连忙拱手送别,抬起头时郭丘已去得远了,他一把将正到门口的陈铎拉住,问道:“你药箱呢?”
陈铎白了他一眼:“老夫既然是院中数一数二的大家,哪有自己背着药箱的道理,自有药童代为效劳。”袍袖一抖,将他的手甩脱:“院中公事繁杂,不劳院使费心,忙你的吧!”
宋左
的目光追着他走远,嘟囔道:“没能耐的胆小怕事,有能耐的又不听劝,这劳什子的官儿当得太过憋屈,憋屈!”
郭丘领着人走出太医院,回头看去却不见陈铎跟上来,不禁急道:“人呢,就这腿脚走到十王府得等到猴年马月?”
正说着话陈铎领着一名药童打扮的少年出现在门内,在他的搀扶下迈出门槛,郭丘打量着谷雨,见他身材单薄背着药箱,便没有再说什么,做了个请势:“陈太医,请吧。”
陈铎这一日待在太医院还未见到街上的乱象,这一路上遥遥望见火光浓烟,嘶喊惨叫更是不绝于耳,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