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仇员外的身子随着马车摆动,他被谷雨一顿毒打,尤其是从楼梯上滚落,摔得他鼻青脸肿,腰背更是疼痛难忍。马车跑得稍快些,车厢里便晃来晃去,仇员外疼得打颤,费力敲打着厢壁:“娘的,你赶去投胎吗?”
车夫感受到了仇员外的愤怒,连忙拉住缰绳,马头微微仰起,车速登时慢了下来。
“疼死老子了,”仇员外揉着心口,嘴里仍喋喋不休地埋怨道:“小崽子,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有你好看...”
话音未落只见轿帘一挑,一个人影窜了进来,仇员外吓得魂飞魄散,张嘴欲喊,那人影一个箭步窜到近前,伸手捂住仇员外的嘴,随即肋下一疼,便被硬物顶住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动,不然杀了你!”
“是你!”仇员外瞬间便猜到了声音的主人。
谷雨听他声音有异,将窗帘拉起一角,月色之中看得分明,却是老相识,不禁笑道:“缘,妙不可言。”
他右手向前一递,钢刀轻而易举地割开衣裳,冷冰冰的刀刃贴在仇员外的肌肤上:“靠边,将马车停下。”他方才如一只狸猫般跃上行驶中的马车,动作之轻盈教车夫毫无所觉。
仇员外晓得他的厉害,哪还敢说个“不”字,颤声道:“快,将马车停在路边。”
车夫一愣,但还是乖乖地将马车勒停,山道上空无一人,草丛中噌噌窜出几个人影,车夫吓了一跳,正要呼喊,仇员外的声音自车厢内传来:“没事,让他们上来。”
夏姜抱着小瓶率先上了车,秀雯和小北紧随其后。
车夫战战兢兢地扬起马鞭:“驾。”
马车重新启动,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小北坐在门侧,撩开轿帘向外观察着。谷雨调整了坐姿,在仇员外身边落座,身旁则是夏姜,她的对面坐着秀雯。两人在昏暗的车厢中默默对视片刻,将目光避了开去。
仇员外不安地挪动着身子:“我都照你的话做了,能不能放了我?”
谷雨道:“城门已经关了,这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仇员外没好气地道:“你把这大乘教闹得人心惶惶,还有哪个敢在此留宿。我在城外有套宅子,本以为能安生修养,哪想到在此与阁下意外相逢,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小瓶畏缩在夏姜的怀里,她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仇员外,仇员外被她盯得不自在,方才他还放出狠话,没想到片刻间便遇到了正主,可偏生他被人所制,什么也干不了,缓了缓才道:“只要好汉爷不伤害我,想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怀中尚有余财,好汉爷想要尽管拿去。”
小北噗嗤笑了出来,向谷雨道:“他拿你当作了江湖大盗。”
谷雨道:“恶人还需恶人磨。”
小北孩子心性,向仇员外得意地一笑:“可你却不知道他是个捕快...”
“小北!”秀雯连忙拦住他,仇员外脸色变了几变,眼珠一转笑道:“不论你是官是匪,只要不杀我,一切都好商量。姓仇的世代经商,在金陵城略有财产,”探手从袖中取出那厚厚一沓银票在面前晃了晃:“好汉爷若是喜欢仇某也舍得割爱,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谷雨淡淡地道:“咱们有一晚上的时间闲话家常,不急在这一刻。”
仇员外愣住了:“你...你还要跟我走?”
谷雨龇牙一笑,仇员外哭丧着脸,好悬没晕过去。
山道上,彭宇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过头,见马车正缓缓驶来:“你看,这位兄台便讲理得多,马车走得四平八稳,不像方才那赶路的恶鬼。”
韦捕头听得连连皱眉,凝目向那马车看去,只见那辆车越跑越近,韦捕头大手一揽,将彭宇揽到身后,那车夫见几人身着公服,忽地面色激动,手指向后比了个手势。
“嗯?”韦捕头不解地看向他。
马车与他擦身而过,他不想多事,横竖那车夫也见不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收回目光看向彭宇:“阿宇,你这嘴怎么也没个把门的?”
那车夫不知道韦捕头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正自焦急间忽见前方道路中央一团黑漆漆的物事,离远看好像是一截成年的小臂,离得近了才看清是一截粗壮的树枝,他心中一喜牵引缰绳,那马车轱辘不偏不斜,巧巧压了上去。
马车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倾斜着向前跑出丈余,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重新落回到地面,捕快们纷纷被响动吸引了视线,韦捕头扭头看去,恰见轿帘摆动之间露出的那张小北的脸。
两人错愕地相视片刻,韦捕头忽地拔刀向前冲去,彭宇被撂在地上,他蹒跚着站起,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同僚如狼似虎般冲向那驾马车。
小北慌乱地缩回头,脸色惨白地看向谷雨。
一声喊叫响彻在宁静的山道上:“站住,把马车停下!”
谷雨心思电转,一刀捅在仇员外的小腹,仇员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