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放亮,晨辉撒向纱帽峰。
大乘教总坛,宋天阳一夜没睡,一波一波的教众回报,令人失望的是至今仍没有好消息。宋天阳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黑如锅底,几个护法晓得他的脾气,生怕惹恼了这位天师,乖乖站在下垂首噤若寒蝉。
半晌宋天阳缓缓道:“本教布下天罗地网,至今仍没有半点消息,这几人难道生了翅膀不成?”
刘师傅摔得鼻青脸肿,病恹恹地站在靠门的位置,狠狠道:“其他人倒还罢了,其中那个叫谷雨的,据韦捕头交待此人原本是顺天府的捕快,生性狡猾,偏又武艺高强,事情就坏在他的身上。”
与谷雨打过照面的,都对这个瘦削的少年印象深刻,竟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刘师傅道:“属下原本想将其引到绝路,为天师除掉这几个小畜生,没想到谷雨这厮警醒得很,一俟察觉不对,立刻寻机反扑,属下险些丧命。”
宋天阳眯起了眼睛:“这厮一个人便搅得总教天翻地覆?”
“不错,若非亲眼所见,属下也很难想象有这般难缠之人,”汤有亮观察着宋天阳的脸色,小心地补充道:“九夫人似乎也是跟着他一道逃走的。”
“嘭!”宋天阳怒火中烧一掌拍在案上,茶杯倾倒茶水随之洒了出来,一脸阴沉地道:“这两人为何会走在一起?”
汤有亮咽了口唾沫:“属下不知两人的关系,但据徐强回报,与谷雨一道上山的姐弟俩原本被他堵在巷中正要索拿,谁知谷雨领着九夫人一道出现,将两人救下。”
宋天阳太阳穴绷起,想到天仙一般的夏姜不翼而飞,心痛地似乎要滴下血来:“一定要将九夫人找回来。”
正说着话,一名青衣小奴快步走了进来,向宋天阳施礼,眼睛看向刘师傅:“确有一人不见。”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什么?!”刘师傅脸色剧变,竟从椅中弹身而起,宋天阳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刘师傅如此失态,心中已觉不妙,沉声问道:“怎么了?”
“现下最重要的却不是九夫人,”刘师傅素来沉稳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恐慌:“而是叫小瓶的女娃。”
“谁?”这个名字对宋天阳过于陌生。
刘师傅道:“先前谷雨大闹晴香阁,客人纷纷撤离,属下担心有金童与玉女趁机逃跑,在谷雨逃走后便封锁晴香阁查点人头,果然少了一个女娃,这丫头与谷雨有接触,想是被他趁乱救走。咱们大乘教从没有逃出的玉女,小瓶若是在外胡说八道...”
宋天阳眼中恐惧一闪而逝,截口道:“别说了,本教省得!增派人手,一定要将人给我抓回来。另遣八大金刚分赴应天府各处城门及通往各府县的要道,见到人立即抓回来!”
“是!”汤有亮领命向门口走去,宋天阳叫住了他,目光阴鸷:“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
汤有亮转过头别有意味地看了宋天阳一眼,快步去了。
韦家,谷雨与夏姜头碰头睡得正熟,那柄钢刀则放在谷雨腿边。小瓶蜷缩在夏姜的身边,脑袋拱在她的怀中。彭宇四仰八叉地躺在角落中,发出微微的鼾声。
门被微微打开,韦氏通过门缝观察着熟睡中的谷雨和夏姜,紧接着看向院外。
宁静的清晨不同往日,空气中流动着焦躁与不安的因子。大乘教的打手正挨家挨户盘查,叫门声、交谈声远远传来。
韦氏表情纠结,在门口挣扎了许久,彭宇在睡梦中呻吟了一声,双眉紧紧锁起,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韦氏心疼地看着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蹑手蹑脚走出了院子,轻轻将门闩拔掉将头探了出去。街上果然有几名人高马大的男子沿街盘查,看衣着正是大乘教教众无疑。
韦氏这一现身,登时被那几人看在眼中,这几人她却是认得的,正是县城里有名的几个闲汉,几人低语几句向韦氏走来。
韦氏拢在袖中的双手陡地攥紧,忐忑地看着几人走近,为首之人生得一张国字脸,向韦氏抱拳,笑嘻嘻地道:“韦家嫂子,多日不见了。”
韦氏僵硬地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韦家嫂子这是拿我寻开心呢,”那国字脸道:“韦捕头与神教的关系哥几个又不是不知道,教中发生了什么还要我说吗?”
韦氏一听便知道,韦捕头被谷雨挟持的事对方想必还不曾耳闻,只是淡淡道:“他却不曾说,我看你们闹得挺大阵仗,看起来不是小事。”
国字脸压低声音道:“教中出了乱子,昨晚跑出去了几个人。”
韦氏心中一惊:“哦?”
国字脸道:“神教总坛连咱们这些教中子弟也不甚清晰,按说围得该如铁桶一般。但是偏偏被人逃了出去,听说天师他老人家破了嗔戒,将四里八乡的弟兄们发动起来,要的就是这几个人的性命。”
“原来如此...”韦氏默默地听着,忽地抬起头来:“你不是要知道这几人的下落吗?”
“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