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迟来的春雨终于补上了春耕的最后一块缺憾,田间尽是披着蓑衣,在细密地雨丝中播种的农民与辅兵
因为军中的弓弩与弓弦多是角筋制成,不敢在雨中长时间使用,也难得的取消了弓弩训练,转为各团之间的角力。
此时章义脱掉了甲胄,披着蓑衣正站在细雨中看着对面那个壮硕的士卒,不断地试探着,想要找到他的弱点,奈何着名士卒并不动弹,只是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或许是两个人摆着姿势时间久了些,章义突然直起身子扭了扭脖子。
这个动作落在那壮硕士卒的眼中,立刻就成了一个破绽,他压低身形,猛地扑了上去,同时手上的动作不停,抓住章义的两个胳膊,让他无法挣脱。
或许是急于将章义摔倒在地,那士卒的双腿并未站稳就要探出脚要去绊倒章义。
但是章义似乎早有准备,在被抓住胳膊的同时,脚下用力,趁着对手立足未稳,竟然挑开了对手想要别过来的腿,又是从他的另一条支撑身体的腿内侧别进去,轻轻向下一压,然后那个壮硕士卒就歪倒在了泥地里。
在周边观战的士卒一阵叫好声中,章义伸出手拉起那名士卒,然后鼓励了几句就走向了校场边上的一座营帐。
一直在旁边静候的程亦与常五也跟了上去。
军帐中,章义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又给常五与程亦两人分别递过去一杯,三个人喝着热茶聊了起来。
“这春雨已经下了两日,怕是还要下上几日。”
程亦一口喝完茶水瞅着军帐外说道,“军中士卒还是有些不堪用。”
常五闭口不言,章义却宽慰道:“你还是过于急躁了一些,军中一半士卒应募不过半年,如何能一朝就变成那些百战精锐的模样。等那些参与平叛的士卒回来补充进去后,自然会好一些。”
程亦沉闷着不愿说话,然后章义又说道:“怎么,还对没有让你去收复三郡这事感到不满?”
程亦抱了抱拳说道:“都是为主公出力,我怎会不满,只是觉得主公过于信任这个王玄素,有些不妥。”
章义笑着说道:“你还说你没有,你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了吧。”
程亦赶忙身子一躬,认真地行礼说道:“末将绝对没有对主公有任何不满。”
章义摆了摆手,然后起身走到程亦面前把他扶起来,说道:“按道理来说,我还需叫你一声叔叔,但是这军中之事,若是亲疏有别,如何服众?士卒们又如何会相信我赏罚分明?
之所以命王长史去三郡之地行收复平叛之事,一是为了显示公平,更多的是为了看一下他是否担得起大任,你若是生了嫌隙,岂不是显得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
章义言辞之中敲打的含义已经非常明显,程亦自然也听了出来,便也不好再争辩。
“主公说得是,末将记下了,以后定然不会再犯。”
看到程亦态度稍稍诚恳了一些,章义也知道不能立刻改变这些老人对王玄素这个外来人的看法,就点了点头,然后话头一转说道:“近些日子军器监那边已经把一众此前破损的甲胄全部修补完了三成,现在军中披甲不过四成,我打算再发放一批甲胄,让军中正卒披甲之数达到六成。”
程亦惊讶地看向程亦说道:“军中现有士卒一万人,六成就是六千人,这府库中的甲胄怕是不够吧?”
“确实是差了上千领甲,但是府库中的粗铁尚足,打造甲胄只是需要些时日,等到夏日,想来就足够了。”
“炼铁就要耗费不少时日,更何况这上千甲片层层叠叠编织起来,人手也不能少,这夏日来得及吗?”
章义指着校场旁边正不断升起的浓烟说道:“原本是不够的,这王氏举族迁入云州城后,又起了十几座高炉,过几日就能使用,想来是够了。”
程亦听到衣甲可以自足,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章义却又浇了一盆子冷水下来:“别急着高兴,粗铁炼成精铁损耗极大,单靠府库中的那点积存是不够的,云州全境记录在卷宗上的铁矿也不过三处,还尽是难以大量开采的,这批兵甲拨付之后怕是只能慢慢供应了。”
程亦却不管那些,仍然笑着说道:“这一万士卒若是披甲能到六成,只要时间够,末将一定能够把他们操练的跟当初的安北军一样强悍。”
章义笑着说道:“你说得话我自然是相信的,所以王长史麾下的士卒除去亲兵与一个老卒与部曲组成的团之外,会全部回到云州,全数交给你独立成军,但是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你要珍惜。”
程亦瞪大了双眼,然后问道:“若是这样,那王长史岂不是无兵可用了?”
章义笑了笑说道:“这是王长史的提议,他想要在云中与上郡用留下的三百老卒与部曲为骨干,重新编练新军。”
程亦听到王玄素要重新编练新军,便问道:“那王长史准备编练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