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来得很快,渐渐地,湖面上再落日的映照下像是铺上了一层金箔,显得格外好看,几只白鹭不知从何处飞来,就落在湖边的浅水区,正不断从湖中啄着没有防备的小鱼。
阿史那巴牙捏着奏折跪在阿史那叶舍面前,汗水已经滴在了松软的草地上。
阿史那叶舍看着那群白鹭,沉声说道:“魏国人区区两千骑兵,不过半月的时间,在赦勒草原上连续突袭了两处马场,三处草场,还有你天山军司存粮十万石的粮仓共计两处,死伤军民计有数千人,你来告诉我,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烂摊子?”
阿史那叶舍指着阿史那巴牙冷笑着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你挂念那些老臣因而留在中京,可那些老臣的根大多都在草原上,如今赦勒草原上八成他们的草场都被魏军毁了,你觉得他们还需要你挂念吗?你辛辛苦苦结交的三十一人,还能有几人为你所用?”
阿史那巴牙愣了一会,低垂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凶狠的表情。
“弟弟明日便回军,一定把魏狗的人头筑城京观摆在魏国云州。”
阿史那叶舍摆摆手说道:“既然你这么愿意留在中京,那便卸去天山军司都统的职位,当个闲散的伊利克,每日牵黄擎苍,走马斗鸡好了。”
阿史那叶舍说完后便翻身骑上战马,转头自顾自地返回了行宫,只留下了依旧跪在原地的阿史那巴牙。
阿史那巴牙低着头,手指已经深深插入泥土中,他抬起头看着已经落下一半的夕阳,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伊利克,陛下走了,我们走吧!”
伊利克的亲兵千夫长走过来想要搀扶阿史那巴牙,却被阿史那巴牙一把推开。
“给那些人去信,告诉他们,他们已经被我的好兄长盯上了,我要尽快起事,问问他们到底要不要做。”
阿史那巴牙翻身上马,一扯缰绳,便带着亲兵离开了湖边。
天幕山古道土墙,正倚靠在土墙后休息的魏军士卒周围尽是倒毙的战马与一地的残肢断臂与碎肉。
不时有魏军士卒牵着几匹战马走过来,而后与自己放在土墙后的战马放在一起。
随军的马医正在查看这些战马的口岁与身上是否有伤口。
负责统计伤亡的校尉走到郑老狗与刘体仁面前说道:“刘参军、都尉,我军此战战死六百人,重伤两百人,轻伤三百人,损失战马一千两百匹,甲胄损毁七十领。”
郑老狗点点头又问道:“此战斩获如何?”
那名校尉回头瞅了一眼正蹲一起且垂头丧气的金军士卒说道:“此战共杀敌三千七百人,俘获金军两千三百人,其中重伤者四百人,轻伤者一百余人,缴获铁甲四百领,皮甲六百领,其中可堪用的还有七成不到,其余的皆需要修缮,战马从战场各处收拢了三千多匹,可能会更多。”
刘体仁转头看着郑老狗问道:“我们如何处置那些俘虏?”
郑老狗看了看说道:“我们人太少,还要照看伤卒,这些金军恐怕是留不得。”
刘体仁却难得的表示了反对:“正因我们缺少人手,才应该让这些金军俘虏充当劳力。”
“俘虏太多,若是强行带走,容易遭到反噬。”
郑老狗皱着眉头说道,“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粮草给他们吃。”
刘体仁笑笑说道:“都尉可将他们之中的将校全部选出来杀掉,而后只给他们活下去的粮食,再告知他们金国已经得知他们六千人被两千人打得大败亏输,凡是逃回去的都要军法从事。”
“如此,不就平白得了近两千劳力。”
郑老狗嘿嘿一笑说道:“刘参军不愧是读书人,我老郑自愧不如啊。”
很快,郑老狗便依照刘体仁的方法施行,金军士卒听后极为惶恐,又没了将校组织,便纷纷顺从地跟着魏军踏上了归途。
走时,郑老狗又依照刘体仁的建议将一部分死去的战马剥皮取肉,又将金军尸体统一焚烧,而后又将己方士卒焚烧后装入一个又一个布袋中。
一日后,一直没有自家万夫长消息的定北城金军才派出游骑来到天幕山古道,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座围满了苍蝇与蚊虫的京观。
中京密谍司府衙,雀鸟再次来到了刘三郎所在的廨署,他坐在刘三郎的面前,将封着火漆的密信放到刘三郎面前,平静地说道:“放到阿史德术赤的府上。”
刘三郎依旧在擦拭着他那柄横刀,他抬眼瞅了一下桌案上的密信说道:“你不是不参与此事吗?”
雀鸟叹口气说道:“陛下改主意了,我密谍司要全部参与进去,这封密信要在五日内放到阿史德术赤的书房中,否则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刘三郎点点头说道:“知晓了。”
雀鸟起身向外走去,到了门口时突然回头问道:“你每日都在想什么?”
刘三郎顿了一下说道:“什么都不想,我本就没有那么多想法,否则主公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