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凛冬终于驱散了秋夏在北地的最后一点痕迹,呼啸的北风夹杂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渝州各郡救济百姓的工作陷入了停滞。
虽然灵丘、陵川两地依旧有大量存粮,但是大雪阻碍了他们运输粮食的官道,深至膝盖的雪让裴慎在进入寒冬前初步赈济完百姓的目的变得不再现实。
“昨日从灵丘粮仓出发去往黎城壶关运送赈济粮的车队车马陷在了半路,还是当地守军协助才脱困。”
温暖的渝州城府衙正堂中,荀英对穿着皮裘的裴慎说道。
裴慎叹口气说道:“减少运粮队一次运送的粮食数量,不用大车,改用骡马,一定要将粮食送到黎城郡各县。”
荀英还想再劝,裴慎却说道:“此时是收心的时候,万万马虎不得,哪怕士卒粮草出现损耗也是值得的,只要渝州民心倒向我们,日后我们获得的收益何止百倍于此。”
荀英点点头,随后扶刀匆匆走出了正堂下去吩咐,裴慎也再度将目光放在了黎城郡人丁最多且还未曾接到赈济粮的壶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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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地中,一队人数约在两百人,身披白袍,须发眉毛都结了一层冰霜的骑士正骑着马在厚实的雪地中跋涉。
战马每次艰难地拔出马蹄便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坑,这让这些骑士们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控马,生怕踩到什么东西崴了马脚。
不多时,这伙骑士前方,一名装束与他们毫无二致的骑士正策马不断向他们靠拢,不多时便来到了他们面前。
“都查探清楚了吗?”
为首的骑士将兜袍摘下,正是射声军的骑兵校尉黄元嘉,他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脸颊一边问道。
“校尉,只剩下壶关县没有收到赈济粮了。”
听到斥候回报后,黄元嘉立刻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人:“刘参军,我们还要不要照着原来的谋划行事?”
刘体仁也摘下兜帽,抬头看着天上纷纷落落的雪说道:“老天爷送了我们一场雪,怎么能浪费呢,先不要去灵丘粮仓了,就在灵丘通往壶关的官道上突袭南陈的运粮队。”
黄元嘉好奇地问道:“为何突袭运粮队,这冰天雪地,极容易导致敌军走脱。”
刘体仁笑着说道:“我有说一定要突袭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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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从灵丘通往黎城郡壶关县的官道上,一队赶着数百马骡的南陈运粮队正在道路上艰难地行进着。
马骡的两侧,两队穿着厚厚布衣的南陈士卒正扛着兵器骂骂咧咧地护卫着骡马。
“这贼老天,这雪下起来没完了。”
一名士卒一脚踢开面前一块结团的雪块骂道。
他身后的同袍也附和道:“这冰天雪地还要出来给那些贱民送粮,真不知他们有什么好救的。”
一名队主正从他们身旁经过,听到他们的对话走过来狠狠地踹了他们几脚。
“再让我听到私下议论,回营后便自去领军杖二十!”
那名队主斥责过那两名士卒后,便快走了几步,赶上了在队伍中央负责此次押运的幢主。
“幢主,不少士卒已经开始抱怨了。”
那幢主一边用刀割掉了胡须下方结冰的一部分,一边皱着眉头说道:“这种天气让我们运粮,士卒如何能不抱怨?他们若是发牢骚还好,若是没有忍住跟当地百姓起了冲突,那才是大事。”
队主连连称是,随后幢主看了看前方白茫茫地地面说道:“也不知道这雪会下到什么时候。”
幢主的话音刚落,一支箭矢便突然射到了他身上的甲胄上。
绵软无力的箭矢在接触到幢主的甲胄时发出了“当”地一声便弹开了,那幢主低头到箭矢后立刻大声喊道:“敌袭!”
南陈军幢主身旁的鼓号手立刻哆哆嗦嗦地掏出鼓号吹了起来,不多时,沉闷的号角声便传遍了整个运粮队。
听到号角声响起,牵着马骡的士卒立刻将马骡就地围成一圈,随后紧张地掏出楔子与木锤将马骡固定在原地。
两侧的士卒也纷纷靠近马骡从上面取下叠放的甲胄开始紧张地穿戴。
冰冷的甲胄在被士卒们穿上的一刹那便带着刺骨地寒意传遍了穿戴者的四肢,队伍中顿时传来了一阵阵骂骂咧咧地叫喊声。
南陈军士卒在慌乱地穿戴甲胄,准备应付敌袭时,远处又飘来了几支绵软无力的箭矢,只有一支箭矢射中了一名没有穿上甲胄的士卒的屁股,剩下的十几支箭矢甚至没有落到南陈军队列中。
惊魂未定的南陈军幢主看着这些绵软的箭矢立刻就判断出了敌人是谁,可他还没有发号施令,道路两侧厚厚的积雪中突然伸出了数十柄草叉,这些草叉直奔相距最近的南陈军士卒的下三路而来。
听着惨叫声练成了一片。南陈军幢主连忙下令士卒互相结阵,向藏在积雪中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