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队,走!”
听到后方有人低声喝道,蹲伏着的民夫立刻起身,摸黑向前跑去,在他们前方数百步外,白日魏军故意遗漏的一排盾车就是他们搭建土墙的基准线。
黑暗中,本就看不清的民夫们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不时有人互相碰撞倒地,过了许久,在后方焦急等待第一波返回的那名辅兵校尉才看到一小半人跑了回来。
“第二队,上!”
辅兵校尉不愿继续等待,立刻低声怒喝,在他身后的辅兵便将他的命令跑动着传达到听不见他声音的两侧,随后又是一波民夫起身向前跑去。
虽然民夫们被告知不得大声喧哗,但还是有人因倒地磕碰受伤而呻吟出声。
低声呻吟与不断发生的碰撞很快就让关墙上值守的南陈军察觉到了异常,他们迅速将这一情况告知了在箭楼中和衣而眠的李恭业。
迅速起身的李恭业二话不说便走到关墙上,借着关墙上悬挂的灯笼,他眯着眼仔细看了半晌后,对一旁的亲兵队主说道:“命石砲向外投掷火罐。”
很快,关墙后方的一座石砲便迅速抛出了一发火罐。
点燃的火罐拖拽着长长的尾焰砸到地面上,很快便在漆黑如墨的夜晚腾起了一团巨大的亮光。
借着火罐落地后短暂的亮光,李恭业终于看清了关外魏军的举动。
“快,传令所有石砲向外发射!”
李恭业猛地转身,拽着一旁的亲兵队主吼道。
李恭业的命令不多时便化作一阵号角声,夜空中,伏虎关的号角声极为清晰,连三里之外魏军中军大帐里的刘体仁与王承业都听到了沉重的号角声。
“还是被发现了。”
王承业握拳轻轻地砸在桌案上,刘体仁却在一旁说道:“就算南陈军发现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办法。”
王承业说道:“总归是不被发现的好。”
关外,魏军正在搭建的土墙周围,不断有石弹从空中呼啸着落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这些石弹尽管偏离出了许多,但是依旧对正在搬运泥土的民夫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害怕被砸中而缩在原地的民夫给后续冲上来填土的民夫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恐惧让民夫们再也无法保持缄默,纷纷大声喊了起来。
喊叫声让原本只能漫无目的攒射的南陈军床弩立刻找到了目标,熟练的辅兵与工匠迅速替换下先前操作床弩的青壮,以更快地速度转动绞盘,装填弩枪,随后向着声音最大的方向射出了弩枪。
密集的弩枪带着凄厉的尖啸破空而来,在纷乱的民夫人群中迅速犁出了数道血肉模糊的空当。
黑夜中,许多民夫甚至手臂被射断都是后知后觉。
后方的辅兵校尉听着前方越发凄厉的叫喊声,暗道不好,却又无计可施。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准备冲上去填土的民夫那畏惧的脸,咬了咬牙大声喊道:“第五队,上!”
第五队冲上去填土的已经不全是民夫,还混杂了百余名没有蒙雀眼的辅兵,他们每人都负责几十名民夫。
听到命令下达后,这些辅兵们一马当先冲了上去,第五队的民夫在后方士卒的驱赶下,也纷纷跟了上去。
前方的辅兵们身形矫健,不断在石弹砸出的土坑间跳跃,不多时便来到了乱糟糟的土墙墙根下。
到达土墙的辅兵们先是用刀鞘驱赶着已经将土填进土墙的民夫向正确的方向跑,而后又为身后速度慢上许多的民夫清理出可以通过的通道。
在不断落地的矢石中,第五队将泥土填到土墙上之后,辅兵们便迅速起身,一队在前,一队在后,驱赶着剩余的民夫向大营方向快速退去。
一夜过后,天蒙蒙亮起,魏军在付出了千余民夫的代价后,终于将土墙加高至一丈,而几乎抛射了一夜的南陈军石砲与床弩也终于停了下来。
李恭业看着已经初具雏形的土墙,双眼也布满了血丝。
“将军,石砲与床弩使用了一夜,已经有三成损坏。”
一名同样看上去萎靡不振的幢主走到李恭业身旁说道。
李恭业指着土墙说道:“命令工匠加紧赶着石砲与床弩,城头的石砲与床弩一刻都不能停,一定要摧毁魏军的土墙,否则伏虎关关墙的优势就要丧失殆尽了。”
“诺!”
大营外,魏军中军大纛下,立在马上的王承业指着土墙说道:“昨夜参与修筑土墙的民夫修整,未曾参与的民夫继续修筑,石砲与床弩抵近压制南陈军器械,辅兵前出清理伏虎关前最后的鹿砦拒马,左候卫做好蚁附的准备。”
“诺!”
中军司阶领命退下后,几名塘马便向着不同方向跑去传令。
左候卫军阵中,接到命令的张孝举指着土墙外的伏虎关对一旁的鼓号手喊道:“吹号,进军!”
“呜!”
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