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唐军鹰扬军中军与左候卫不知为何,突然放弃攻击饶阳,径直穿过数座城池直奔庭州城下。
站在城头看着正在安营扎寨的唐军,荀英自然清楚为何唐军突然不顾身后两侧直奔庭州。
此时的荀英在心中已经问候了自己这位大都督一万遍,可他并不能表现出任何对大都督的不满,至少现在不能。
“将军,唐军兵力超过两万,看举止皆是精锐,我军只有一万青壮加一千士卒,是绝对挡不住的。”
荀英身后,唯一的一名幢主面带绝望之色对荀英说道。
荀英自然知道他们无法挡住这些唐军,因此他并没有斥责那名幢主,而是一只盯着唐军慢慢形成的营盘陷入了沉默。
就在荀英观察唐军营盘时,王承业也带着一众将校站在一处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观察着高耸的庭州城墙。
“主将,庭州城上士卒看上去有些稀疏,是故意示弱,让我们大意吗?”
一名都尉指着城头疑惑地说道。
王承业笑了笑说道:“恐怕庭州是真的没兵了。”
王承业又看了一会儿,便拨马回到了大帐。
回到大帐的王承业第一时间就写了一封劝降信,交给亲兵,用床弩射上了城头。
刚刚走下城墙准备召开军议商讨如何防守的荀英还未上马,城头上便传来一阵巨响。
一旁的幢主刚一听到声响以为唐军要开始攻城,连忙招呼士卒上墙,却被荀英叫住。
过了没多久,一名显然有些惊魂未定的士卒拿着一封信跑了过来,恭敬地递给了荀英。
荀英接过信后没有急着拆开,先是问道:“是弩枪?”
“是弩枪!”
荀英当众拆开信,只是看了一眼就将信放到了战马的鞍袋中,面色如常地返回了节堂。
一众将校并不清楚信中内容,但是看着荀英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也就没有当回事。
等到回了节堂,一众将校分列两侧坐定,亲兵将节堂大门关闭后,荀英却将信交给几人,让他们互相传着看了一遍。
看完信中内容的众将校有的犹豫了起来,有的则当场站起身表示要与庭州共存亡。
荀英先是看了看众将的表情,随后说道:“我军兵少,而庭州城作为州府需要防守的城墙又长,若是仅靠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守住庭州的。”
一名幢主起身说道:“庭州城有丁口十数万,从中再征募几万人也并非难事,我们又有坚城可依,唐军纵然精锐,只要他们开始攻城,哪怕是个娘们,将石头扔下去也能砸死一个唐军,再者说,刺史手中还有万余兵力,得知庭州被围,必然来救,到时候,谁攻谁守还未可知呢。”
荀英听完那名幢主的话后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刺史如今身在武邑郡,要得知此处情况还需几日,再集结分散在武邑各处的兵力到达庭州,恐怕还要八九日,至于大都督,他如今已经被右候卫钉在了文安县动弹不得,若是唐军明日攻城迅猛,你们谁又能保证这些临时拉上来的百姓不会哗变?”
“城头变幻大王旗,对于百姓来说,可远没有我们来的感触深。”
先前那名幢主听完荀英这番话也沉默不语,荀英此时却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们也并非没有活路,只需拖延几日便可,拖到刺史率援军赶到。”
一名南陈军将校说道:“将军也说了,唐军若是攻击迅猛,我军绝对守不住庭州,唐军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吗?”
荀英将放回到自己桌案上的劝降信扬了扬说道:“这封信说明唐军主将并不想付出太大的伤亡,既然他想兵不血刃拿下庭州,那我们就如他所愿,降了便是。”
一名将校说道:“诈降?如何诈降?”
荀英说道:“我先试探一番唐军。”
说罢,荀英便提笔开始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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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庭州城外的唐军大营营盘也基本已经搭建完毕,士卒们正拿着数袋将其中的粟米与肉干倒进一口烧开了水的陶锅中,陶锅旁,一名唐军火兵正不断搅动着一把大木勺,不一会儿,阵阵米香夹杂着肉香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饿了许久的士卒们见到饭食已经好了,纷纷抱着碗凑上来打饭,却不想营门处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铜钲声。
这是用来预警的铜钲,只要响了,就说明有敌军偷营。
围在陶锅旁的士卒连忙扔下自己的木碗抄起甲胄兵器在营帐旁的空地上集结,随后一队队士卒便在各自火长队正的带领下从各个营盘中预留的通道向着营门处跑去。
中军大帐,正在用饭的王承业也听到了那阵铜钲声,他放下箸喊来亲兵给自己披甲,随后快步走出大帐,正当他要上马去往营门时,一名亲兵却跑了回来。
“主将,庭州城南陈军用弩枪射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