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李建国带着大部队终于赶到了安全地带。
他深深地遥望后方,被派出去做掩护任务的,无一人归来。
无一生还。
他就静默站立于原地,不发一言。
李建国眼尾的皱纹无力地耷拉着,疲倦中藏着深深的无力。
不知觉中,他的身后站满了人,与他一般遥望远方,显然大家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行人向着西御山的方向行注目礼,他们的眼眶都染上了鲜红。
泪水浸湿了他们的眼眸,眼睛随之晕起一团雾气,看向前方犹如置身于一片朦胧中。
寒意四起,那西御山的方向好似有一抹红色的光,那光紧紧地压在地平线上,熠熠生辉。
.........
叶殷红从西御山一路北上,早已不见大部队的踪迹。
寒风凛冽,但她怀中那块红布却不见冰寒,原是那颗炽热的心脏从未停止热烈地跳动,用热血驱尽了寒意。
“跟不上大部队了。”
叶殷红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块红布,她垂下眼眸,仿佛透着红布看见故人之姿,轻声低语:
“我该去哪儿呢?”
........
“就只有这些?你们这群废物!”
只见领头那人一身黄色军服穿得邋里邋遢,那衣服领子好像战败的士兵,东倒西歪。
他手执鞭子朝着一个老人家狠狠地抽过去,搀扶着老人家的少年迅速向前挡住那一鞭子。
“啪!”
鞭子所到之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废物!”
“你们敢藏私是吧!”
“啪!”
又是一鞭子。
少年痛得倒吸一口凉气,随之犹如身体条件反射一般,跪地磕头求饶。
江汉显然对此很是受用,得意洋洋。
江汉也不着急了,他晃晃悠悠地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拿起茶杯,将盖子缓缓摩擦杯口,然后轻啜口茶。
那茶飘香四溢,茶香随风飘荡在空气中,让那些个站着的老百姓不由得吞咽口水。
他们也好渴。
好久没有喝到干净的水了。
江汉轻瞥向面前的人们,看着众人羡慕的目光,不由得更为得意。
喝完茶,他这才慢慢悠悠地下起命令来,宣判别人悲惨的命运:
“继——续——打!混账东西,不打不行啊,不长记性啊啧啧啧.....”
命令下完,几个亦是穿着黄色军服的人将少年摁倒在地上,继续用鞭子抽打他。
那老人家着急得拍着大腿:“别打了别打了,今年收成不好,这已经是我们家所有的口粮了啊!”
“求求您行行好,求求您了,别打了别打了。”
老人家跪倒在地上,对着江汉磕头。
只听见“咚”、“咚”、“咚”的声音,老人家的额头已经满是血痕。
老人家跪行过去,抱着江汉的腿,他看着唯一的孙子被打得奄奄一息,声嘶力竭地求饶:
“长官长官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没有存粮了!”
“咚咚咚!”
“您行行好,行行好,我给您磕头谢恩!”
“咚咚咚!”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您!”
“咚咚咚!”
每说一句话,头就用力地磕到地上。
而他的身后都是来交粮的村民,像是早已习惯,亦或是麻木,并未有反应。
犹如一具具行尸走肉,呆愣在原处,有的看天,有的看地,就是不敢目视前方。
“老头,还不交出来?”
“磕头没用,少来这套,老子要粮。”
老人家磕得头破血流,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他家茅屋旁的土坑。
江汉派人过去寻,结果就只是两根红薯。
“呵,早交出来不就好了,非要我大动干戈。”江汉用土棍拍打老人家的脸,老人家的脸上血尘混杂,面目全非。
江汉抬眼看向站着的村民,悠悠道:“你们记好了,这就是下场。”
“我们走。”
黄衣人都走了。
世界仿佛安静了。
但爷孙二人所有的存粮,早已被洗劫一空。
留着过冬的存粮,仅有的两根红薯,也没了。
这江家村最惨的就是这爷孙二人,别人毕竟一家好几口的,劳动力摆在那。
而这爷孙二人相依为命的,老的孱弱年迈走路都成问题,小的营养不良又要时常照顾老的,种出来的粮食是最少的。
吃不饱,穿不暖的同时,一度是用来“杀鸡儆猴”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