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野话音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了第二波动静。
这次门外的人选择了直接敲门，敲门声听起来还带着点情绪。
宁喻转头望了望，下一秒手机就响了。
她低头看，是宁一的来电。
宁喻在心里拼凑出了个大概的形状，摁掉电话转而去开门，并不意外地看见宁一抱着叠文件站在门外，目光隐隐然愤怒地望向她身后。
宁喻有点狐疑地跟随她的视线望过去。
始作俑者站在客厅中央，一身灰色休闲服，单手插在裤兜里，歪了歪头，“你们认识？”
宁喻迟疑着点头，“我妹。”
少年目光坦然，语气无辜，“哦，抱歉，我以为是发传单的。”
宁一低头看了看自己。
发？传？单？的？
他讲的是什么话？
她无语地微笑了一下，看着宁喻问，“这谁？修空调的吗？”
季野闻言波澜不惊，倒是宁喻目光闪烁着拍了她一下，“别乱说话。快进来，你抱着这是什么一堆堆的，不怪别人想岔。”接着又笑着对季野说，“别介意，她就是这样的。”
宁一心里忍不住想，这样是什么样？
大伯母也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碗汤，眉头皱得很紧，“什么修空调的，你见过修空调的长成这样？”
宁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意思？那空调还得积几世阴德才配被他修是吗？
大伯母紧张兮兮地凑过来低声叮嘱她，“你们一个学校的，你学长。人好心来给你姐姐补习的，你礼貌点。”
宁一沉默了片刻，“我们学校？他也是县一中的？”
她把县一中三个字念了重音，大伯母这才想到她已经转学了，被噎了下，嘀咕着往饭桌走，“……小孩子脾性这么大要吃亏的。赶紧换鞋进来，开饭了。”
“自己换鞋进来，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菜。”宁喻跟着招呼了一下，匆匆去厨房帮忙端菜。
“我吃过了，拿个东西就走，等会儿要跟同学去图书馆复习。”宁一轻车熟路地开鞋柜拿拖鞋，绕过玄关那双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白色休闲鞋，停了停，趁没人注意，一脚踢翻。
她解气地看了眼躺倒在地上的鞋子，觉得暗爽，随即又有点丧气。
就tm挺无能的。
她整理了表情，一抬头，望见少年安静地望着自己。
宁一犹豫了一下，当着他的面又把鞋子踢了回来。
鞋子倒向另一个方向。
宁一：“……”
季野幽幽地扫了她一眼，收回目光，进屋拿了书包出门，和宁喻交代了几句，转头又向大伯母告别，穿过客厅出门。
宁喻有些无措地送他出去，大伯母高声在后面喊，“诶，那个，小野，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啊？”
季野脚步却没有停。
宁一忍不住露出个讽刺的笑。他那身冷艳高贵的气质，站在这房子里都显得空间局促，还在这吃饭呢，需不需要有人试毒啊？
大伯母迎出来，想再次挽留，大概是顾虑到没理由略过宁一去强留一个陌生人，便连她也一并捎带上了。
“一一，你也是，跟伯母客气什么。你俩一起留下来吃个午饭……啊，小野？”
宁一略作迟疑，刚想进一步拒绝，就看到季野收住了脚步，在自己面前站定，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想听听自己怎么回答。
宁一觉得莫名。
你看我干嘛？
她错开他的目光，微微踟蹰，想到自己现在拒绝，免不了和对方一起下电梯。
电梯社交，是个她不太想承受的考验。
哦……他也是在顾虑这一点是吗？
宁一当机立断，侧身让开，走进屋里，应声道，“哦，好，那我去盛饭。”
大伯母显然并不在乎她的回答，急促地越过她想挽留季野。宁一让了让，有些狼狈地站稳，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恼意。那瞬间大概是为了缓和某种尴尬，她下意识就转头用一种十分虚伪的上扬的语调说道，“季同学这就走了吗？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是反意句啊，反意句。
稍微听得懂人话就快走吧。
宁一以为做人这点默契还是该有的，谁知正打算换鞋的少年闻言竟停下了动作，再次望向她，漆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数秒。
宁一心里顿时涌上一种不妙的预感，随即就看到季野点了点头，“嗯。”
她呆了呆，一时间仿佛有些听不明白他话似的看着他。
他说什么？
嗯。
他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