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抚恤金和补助金远不止1500元,这些钱本该是我们母女的,剩下的500多块我也不要了,就当是替我爸给奶奶养老送终。——老支书,麻烦您给我们做个见证。”
陆恒远面沉似水,炯炯有神地看着她,“你说。”
“您也看见了,陆家是容不下我们母女的,麻烦您和各位村干部帮我们立个字据,当着我二姨的面说定,我陆离离和妈妈罗凤,与陆家一刀两断!彻底分家!”
被罗英踩在脚底下的陆老太死命挣扎,拼着最后的力气咒骂,“小贱人你……你不得好死……”
陆离离红着眼睛,朗声说道,“各位街坊邻居都听见了,我亲奶奶对我一口一个‘小贱人’的叫,我二婶给我和我妈编造是非,败坏我们名誉,这样的‘家’哪还有我们容身之处!”
陆恒远没有马上答应,陆离离是个未成年小姑娘,就算是要跟陆老二分家,也不该她来做主。
“说得对!这才是我罗英的外甥女!”
罗英推了姐姐一下,瞪着眼让她给外甥女长个脸,可惜罗凤实在是扶不上墙,哆嗦着不敢应声,她没奈何地白了姐姐一眼。
“老支书,您不用担心做恶人,这些年您和各位叔伯婶娘照顾我不少,我心里都记着呢。”
陆离离环顾几个住得近的婶娘和婆婆,“五东婶总是分我半个鸡蛋,老刘姨挖到红薯就往我怀里丢两个,还有四婆婆,捡垃圾有带字画的书和报纸都给我留着。我陆离离要不是有你们,活不到今天!”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是陆总忽悠人,这是真实存在于原主记忆中的。
“这孩子,都是街里街坊的,说这些干啥。”
“就是,你爸活着时没少照顾我们,这都是应该的。”
“老支书,离离是个好孩子,别让她在陆老二家受罪了。”
陆恒远被人七嘴八舌一催,极有气势地抬手,等众人安静下来,他认真问道,“你想清楚了?你妈愿意吗?”
罗凤被问到头上,一脸茫然。
她愿意吗?她当然不是舍不得陆老太等人,只是她结婚后十几年的生活都在陆家,那间小小的西屋虽然潮湿阴冷,却也承载了她与陆直为数不多的甜蜜日子,女儿也是在那里出生的。
就算她舍得,分家后她又该往哪里去呢?
妹妹一家三口都住在妹夫单位分的一室一厅里,就算妹妹不嫌弃她们,可根本也住不开啊。
再说女儿到了年纪,用不了几年就要说亲嫁人,她一个丧偶农村妇女,又该咋办?
一瞬间,罗凤想了很多,焦虑和无助让她的头脑无法运转。
“妈,您放心,这栋老宅是爸爸建造的,一砖一瓦都是他的心血,我不会让这栋房子永远在外人手里。您更不用担心以后的日子,咱们有手有脚,不怕养活不了自己!”
女儿鼓励的目光给了罗凤安慰,这个只知道闷头干活、一味愚孝的农村妇女,破天荒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我、我想离开陆家……我想离开陆家!”
声音从小到大,从犹豫到坚定,罗凤带着哭腔看向老支书。
“老支书,我想离开陆家!”
陆恒远压着心中的激动,不露声色地叫来一个年轻人,“你来写。”
“兹有罗凤、陆离离母女二人,以亡夫陆直名义,另立门户,以后婚丧嫁娶,不受陆老太及陆老二全家干涉。陆家老宅为陆直生前建造,宅基地使用权归陆直一家,即罗凤、陆离离母女所有,生母陆老太有赡养义务不论,陆老二全家当支付罗凤、陆离离母女租金,每年100块。另,陆老二归还陆离离其生父抚恤金1500元,归还罗凤金饰30克。立此为据,永不反悔。”
陆离离又是好笑又是痛快,心中对陆恒远是满满的感激。虽说手写字据不伦不类,但老支书真的拿来村里公章盖上去,搁在农村就是有法律效力的。
娘俩干脆利落按完手印,众人都看着陆老太和王翠琴。
婆媳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事情咋发展到这地步,特别是王翠琴,家底被抄了,还不知道陆老二回来要咋办,如今又要被逼着按手印?
这手印不能按!分家这种大事哪能让那小贱人说了算!她住了半辈子的老宅,咋又成了陆离离的?还要每年给她100块?!
更何况她家老二都跟县长说好了,下个月就把人送上门,彩礼钱都收了,一旦陆离离走了,县长那边可咋交代!
“我不按!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妇道人家!我家老二不在家,我凭啥按手印!家里都是男人做主,你们外人凭啥分我家!”
王翠琴发疯般地撒泼,“我家老二到底去哪儿了?你们是不是把他绊住了?我早就让人喊他回来,你们把我男人和儿子藏哪儿去了?陆家村的人都没王法了!”
大门外一声汽车鸣笛,突兀地穿透人们的耳膜,一个胖墩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