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比三月桃花还漂亮,一双眼睛如星似月,直勾勾盯着小伙子看,扫视他的身材,简直要把人心看穿!
“你穿小码就行,送你条绿格纹围巾,换上西裤和皮鞋,一定特别精神。”
小伙子哪还听得见别的话?木桩子一样站着,脸色绯红,头都不敢抬。
直到当妈的给了钱,把衣服塞到他手里,才拎着三件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农机厂的女职工都自恃挺高,就算陆离离又漂亮又会做生意,那也是个体户,不可能允许她“上门”。
“我儿子是新入职供销社的,他们社长一眼就相中他了,给他介绍了自家侄女,门当户对,般配得很!”
——你可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有这种想法的人,陆离离见得多了,根本不当回事,可罗凤在一旁听着就不是滋味了。
“大姐,那可得给孩子多买几身衣服。下次我们找找看,苏州货的皮夹克正流行呢,也就500多块。”
陆离离手里的人民币差点掉了。
她妈啥时候练出了这种怼人的口齿?!软刀子一出,那女职工当场脸就挂不住了。
200块一套的衣服她说买也就买了,500块的皮夹克真不是她消费得起的。
个体户咋了?摆摊的咋了?
姑娘是见过好东西的,你家那仨桃俩枣人家可看不上!
不过,罗凤到底是没干过这种事,声音细细的,声调也不高,听上去就像是真在为客户考虑。
那女职工勉强笑笑,含混道,“等你们有货的再看。”
罗凤第一次感受到做生意的另一种辛苦。
不是身体上的累,不是心理上的压力,而是来自周围人的无形“鄙夷”。
人们看不起个体户,生活上却离不开个体户。
谁家买个啥东西,还都往国营商场跑啊?谁还不是靠着街边小摊日常过活。
上午来买衣服的方厂长,看着又有家世又有地位,人家都夸她家离离是“盘活市场经济的新青年”。
你倒好,就因为你儿子多看我女儿两眼,就阴阳怪气地讽刺我家女儿?
罗凤庆幸自己记得,谢烬的皮夹克是500多块的苏州货,她是见过真货的,就算是充门面也不露怯。
结果前一秒还挺得意的女职工,下一秒就灰溜溜地走了。
妹妹说得对,人善被人欺,有些人就是会对你指指点点,吹毛求疵。
以前要是她有这种认知,女儿也不会被陆老太一家欺负到跳河。
越想越是这个道理,罗凤心里的底气长了很多,待人接物也更爽利起来。
忙乎一中午,卖出去六套,加上早上的三套,现在陆离离已经拿到1800块的收益。
不仅回本,还已经赚出了400块利润。
以陆离离的想法,她觉得应该收摊了。
她有两方面考虑:一是罗凤第一次出摊,身体和精神都有压力,不宜太急;二是羊毛大衣的销路很好,她要让这批客户去宣传。
“饥饿营销”在陆离离看来是消费主义的陷阱,但不得不说,非常好用。
等到还在观望的人发现,其他人都穿着精神的新款,卖货的人却找不到了,那种焦躁心态最容易成交。
可不等她跟罗凤商量,就见余主任急匆匆地从农机厂跑出来。
“丫头!丫头丫头!”
陆离离这回没客套,张口就喊:“余姨,您慢点儿!别摔着!”
余淼上气不接下气,却喜气洋洋,抓住她的胳膊。
“丫头,你的好运气来了!方厂长新官上任,这头一把火就烧到你了!”
方芸卉回到厂里,她在门口路边摊买衣服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然中午咋会那么多人去看货。
——谁不想在新厂长面前刷个存在感?
余淼的意思,是农机厂的宣传部要来采访她,把她当做冲清县的市场经济代表,好好宣传一番。
“余姨,我卖衣服才几天,哪懂啥市场经济,肯定还有比我更值得宣传的人。”
听着陆离离的谦虚,余淼心说,那是真没有了。
往大街上抓一把,这么漂亮大方的就她一个,口齿伶俐到她这水平的年轻人,更是满县城都找不到。
“别说了,方厂长定了,你可别推脱!待会儿你跟方厂长该咋说咋说,别怯场就行!”
说完,余淼又急匆匆地回去了。
陆离离一头雾水,没明白农机厂到底要干啥。
其实,她是不太懂得这时代的国企事业单位。
别看方芸卉刚调任过来,但她不想止步于此,她的目标是县委,乃至市委。
既然有这个想法,她对市里提倡的“市场化改革”必然积极响应。
然而,“市场化改革”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