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歌居然开着一辆边三轮摩托!
这种摩托俗称“挎子”,就是在二轮摩托旁边加个能坐人的车斗。
因为做过很长时间的警用车,热衷潮流的“新青年”们对其青睐有加,在八九十年代很是风靡过一阵。
没想到谢烬找的这位“向导”,居然是个这么新潮的人!
陆离离捧着头盔,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戴上,自己戴好后,又去给罗凤戴。
“妈,这是头盔,是保护你的。你就坐边斗里,手握着把杆,更安全。”
褚歌跨坐在驾驶位,懒洋洋的样子,脸色虽冷,却也没催她们。
“褚姐,我要去服装批发市场,麻烦您带路了。”
陆离离坐在褚歌后面,嘴上说得客气,两手却紧紧抱着她的腰。
第一次坐这种摩托车,陆离离也很紧张啊。
褚歌叼着一支烟,摘下挂在领口的墨镜,潇洒戴上,一脚油门“轰”地一声,出发了。
批发市场临近火车站是基本规律,南广是华国服装业出货量50%以上的城市,在往后数十年里,都有着最前沿的一手货源。
1988年,服装业处在最繁盛的野蛮生长时期,别说统一管理批发市场了,如果没有熟人带路,只怕连入口在哪儿都不知道。
褚歌开车风驰电掣,短短十几分钟,就带她们到了南广最著名的西葫芦批发市场。
无数摊位挤满大棚式的街区,很少有人弄柜台,多数都是个小摊位。
一块油布铺在地上,摊主从蛇皮袋里倒出来衣服,花花绿绿堆满地。
“10块三件衬衣!”
“刚到的皮鞋,15块一双!纯牛皮!”
“外贸西装25块一套!”
进货的人同样背着蛇皮袋,直接抓起来就往里塞。
买卖双方都很默契,没人扯皮价格,没人翻看质量,似乎都习惯于这种效率极高的销售方式。
摊位上各类口音夹杂,陆离离一家家看过去,扫过一圈也就知道这里的货品层次了。
罗凤紧跟在女儿身边,怕拥挤的人群推倒她,也怕本地人欺负她们外地人,占女儿便宜。
陆离离来批发市场的目的不是进货,而是要摸清市场价格和产品品质。
南广发展虽快,但和川州一样,低质量的产品充斥着最广大的消费市场,可这些服装不是她想要的。
她最终是要到春辉服装厂看货的,提前来批发市场走一圈,也是给自己长些底气,省得在段平老丈人面前露怯。
西葫芦市场面积广大,但值得陆离离停驻的摊位并不多。
有几家摊位的衣服品质确实不错,摊主看她一个漂亮大姑娘过来,都急吼吼地跟她说话,甚至还有要上手拉她的!
幸亏褚歌跟在旁边,她都不用说话,明黄色皮衣、大波浪头发,往前一站,那些不知出于啥心理的摊主,就都缩手退后了。
谢烬给她找来的这个“向导”,果然是帮了大忙。
陆离离忍住心中不正常的咚咚乱跳,抱歉地对褚歌说,“褚姐,这里的货我看完了,我们走吧。”
褚歌二话不说,扒拉开人群,带着她们离开了西葫芦市场。
从人挤人的批发市场出来,陆离离已经一头薄汗,罗凤也热得脸色发红。
南广的温度比北山省高很多,娘俩都穿着棉衣棉裤,不热才怪呢。
“褚姐,大早上就把您喊过来,辛苦您了,我请您吃个早饭。”
不管是不是谢烬介绍来的,人家一大早就来车站接她们,还带着她们跑批发市场,陆离离都觉得她有责任管饭。
褚歌个子很高,比1米65的陆离离还高一个头,她整理头盔,没啥好气儿。
“不吃。”
“……”
罗凤连忙解释,“小褚同志,我女儿是怕你饿着。”
“不饿。”
“……”
——陆离离汗流浃背了!
褚歌戴好头盔,终于多说几个字,“谢烬说,你要去春辉服装厂,走吧。”
直到坐上那台摩托车,陆离离还在反思自我:她咋总遇到这种有交流困难症的人?
石砬子大街虽然被称为“街”,但并不想陆离离以为的那样,是方方正正的街区,而是一条几乎算是胡同的小道。
叫得牛逼轰轰的“富临宝城”大厦,也不过是个三层小楼,外墙皮的白漆已经斑驳,说是工厂,却连个大门都没有。
边三轮停到楼门口,陆离离下车后腿还有些软,更别提脸色发白的罗凤了。
这里就是春辉服装厂?门口咋能连个牌匾都没有?
褚歌只听了个地址,就带她们过来,别是来错地方了吧?
褚歌把墨镜推到头顶,一言不发地等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