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平拿着一条大前门，挨个警官送，却没一个人收。
秦朗严肃地说，“省公安局办事，不能收受群众一针一线。”
“哎哎，是我觉悟不高。”
段平讪讪地把烟夹在胳膊底下，汗流浃背地陪着笑脸走了。
秦朗看向不远处刚刚开门的服装店，女同志们争先恐后地往里挤，都怕她们有人摔倒。
好在门口的年轻女同志很镇得住场面，安抚顾客的情绪，让她们排好队，慢慢进入门店。
秦朗刚结婚三个月，新婚妻子媛媛和他门当户对，都是家庭条件不错的干部子女，人也都挺傲气。
可媛媛昨天回家，把这家门店夸了又夸，还说她姨妈也特别满意。
今天上班就接到老局长的指令，要求他带队来维护健民广场治安，注重疏导人员流动。
他还挺纳闷呢，一个服装店而已，还能让这么大的广场聚集多少人？
结果一到现场，他和同志们就惊呆了，这大早上就人山人海的，哪是他们这点警力能应对的，当即让一位同志去叫支援了。
秦朗脸上严肃，心中却泛起一层层涟漪。
昨天媛媛回家，穿的那件真丝裙，还有那身特别有范儿的皮衣，差点让他人民警察的意志力被瓦解。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店门口的音乐蓦然响起，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喂喂——喂——砰砰——”
段平拿着麦克风试音，对满广场的群众说。
“首先感谢省公安局的同志们，来为‘风临祥’维持秩序；其次感谢各位顾客，还能来捧第三天的场……”
秦朗戴着墨镜，大胆地露出个鄙夷的眼神。
个体户就是会胡说八道，说得好像他们是来给这家店当保镖似的。
当着警察的面都敢踩他们一脚，还真是——咦？
他难以置信地眨眨眼，摘了墨镜仔细往店门口看，那不是、那不是南广海军的几个人吗？
石柳原、潘兴、尤浩，他们三人的笔录就是他做的。
后来老局长调出来的部分档案，他也是看过复印件的。
三人见义勇为的申请已经递上去了，还不知道省里啥时候能批下来。
——可为啥他们会跟这家门店有关系？
秦朗心里七上八下，生怕他们有啥阴谋诡计，却看到他们对一位年轻女同志，毕恭毕敬的。
“石哥，麻烦你把这两个箱子推进来。”
陆离离也是没想到，刚开张就被人定了十套真丝西装。
石柳原一手一个箱子推进门，帮着把衣服拿出来，就出门“看场子”了。
褚歌靠着玻璃窗，把那名目光犀利的年轻警官，从上看到下，没说啥。
尤浩按他们昨天商量好的，以段平的名义，去邮储发电报，这会儿人已经回来了。
冲他们比个“OK”的手势，他笑着跟黄炳秋一起，给等待的顾客分发水果、零食。
“警官，水是我们店免费提供的，您几位要是渴了就喝，千万别客气。”
黄炳秋的干部气质还是挺明显的，话音一落，秦朗给他敬礼，表示感谢。
模特队一出来，广场上的气氛愈发热烈，围观群众也不顾警察在场，都纷纷鼓掌叫好。
陆离离照样忙得脚不沾地，但也许是有警察助力，第三天的生意做得特别顺。
其实，生意顺利也有进店顾客人数减少的原因。
头两天看热闹的居多，来来回回在店里闲逛的人占大多数。
可“风临祥”走的就是高端服装路线，价格在那儿摆着。
买得起的当然不觉得贵，但买不起的问了价格、摸了衣服，也就走了。
今天就不同了，周一是上班日，还能进来溜达、又有购物想法的，也就都是许太太这类有闲散时间的人了。
“小妹子，我可是把川州所有人脉，都给你拉过来了！”
陆离离笑着说，“谢谢许太太，您可真是我们的超级VIP顾客。”
“叫啥许太太的，听着生分！以后你就叫我周姐！”
许太太叫周莲，年纪比罗凤还大几岁，按理说陆离离该叫声姨。
可生意人都喜欢称兄道弟，女同志也爱称姐道妹的。
“罗大妹子，你可别觉得怪，咱们这行不讲究那些，各论各的！”
罗凤也笑，她早习惯了，段平不就跟她们娘俩，一个叫姐，一个叫妹的。
门店里外都在忙着，看似清闲的褚歌，忽然目光一转。
广场侧面小路上，来人都是陌生面孔，一共四个，穿着相同工服，手里都拎着银色金属箱。
“请问，哪位是陆离离，陆老板？”
领头人询问，声音不高，却让褚歌和那三人都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