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嫂扪心自问,她是绝不喜欢陆离离这种年轻姑娘的。
长得一股子狐媚劲儿,胸脯鼓得要跳出来,走路一扭一扭的,屁股左晃右晃。
那双眼睛带着钩子,以前好歹还知道羞,见了男人低头躲一躲,可现在呢?
钩子变成了刀子,冷不丁瞥过来一眼,亮得让人心惊肉跳,哪个年轻男人能把持住?
当初跟下放知青就不清不楚,后来还闹着跳河,又在河边跟那个救她的军官拉拉扯扯。
她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村里有人看见,传得那叫一个详细,几家婆子媳妇学得惟妙惟肖。
再到陆离离当场分家,公爹还给她撑了腰,虽说都知道陆老太不做人,但年轻姑娘厉害成这样,这种儿媳妇谁想要!
陆二嫂觉得,以后她这个婆婆可不好当。
但儿子喜欢得紧,陆离离又眼见着能考上大学。
当妈的也只能放下成见,热情接待。
一大早倒了半桶油,心疼得她龇牙咧嘴,热腾腾的滚地龙还没端上桌,人家倒是嫌弃上了。
陆离离高高在上的态度,让陆二嫂十分不满。
去城里上了几天学,拿了个不错的成绩就翘尾巴,还不知道高考能不能行呢,先在她家摆起架子了。
“陆爷爷,饭我就不吃了,现在大家都争分夺秒学习呢。”
陆离离这个理由很正当,陆恒远也没啥可说的。
“好,你这孩子做事稳当,爷爷相信你,肯定能取得好成绩。”
得到陆恒远的鼓励,对陆离离而言很是贴心。
她拿过老支书精心保存的身份证明,小心地夹在书里,放进背包。
“陆爷爷,我走了。”
“哎,去吧。”
陆离离出了老支书家的院门,就看到几位和她家关系好的邻居等在门外。
“五东婶!老刘姨!”
她亲热地上前,握住她们的手,张望着,“四婆婆呢?”
五东婶和老刘姨,跟罗凤年纪差不多,两家人和她们住得近,这些年都很照顾她们娘俩。
“四婆婆跟你生气呢!”
五东婶攒了好几个月的气,看到她的一瞬间,也消失了。
“你这孩子,跟我们还生分!你上次偷着给钱干啥?”
老刘姨白她一眼,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硬塞到她手里。
“你和你妈在城里多难,听说喝口水都要花钱,赶紧拿回去!”
陆离离推拒道,“老刘姨,您不知道,我妈在城里找了工作,在服装店当售货员呢。”
啥叫售货员?老刘姨不太懂,但她听懂了罗凤有工作。
“是不是那种,在商店里卖东西的?”
五东婶寻思半天,觉得跟走街串巷的货郎也差不多。
趁她们愣神的功夫,陆离离说要去看四婆婆,溜走了。
四婆婆是陆家村的外来户,原本是当做童养媳嫁到这边的。
但到了成婚的年纪,夫家却说她不能生孩子,硬是把她赶出家门。
她哭哑了嗓子、哭坏了眼睛,也没得到半点怜惜。
听说那家儿子找了城里地主家的女儿,举家般到县城,再没回过陆家村。
好在陆家村的历任支书都挺有人情味,给了四婆婆一个安身的小窝棚,让她靠着洗衣做饭、帮带孩子过活。
一转眼,也过了几十年。
如今的四婆婆包揽了陆家村捡破烂的营生,村委会年年都有旧报纸要清理,也没谁跟她这个孤老婆子抢生意。
“四婆婆!我是离离!来看您了!”
陆离离熟门熟路地推开四婆婆家的栅栏门,走得快进屋了,四婆婆才听见声音跑出来。
一见是她,高兴得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离离——回来了——!”
四婆婆身体挺好,但就是耳朵背得很,贴着耳朵大声喊,她才能听见几分。
褚歌靠着门边,看着一老一小,牛头不对马嘴的交流,眼里带着笑。
四婆婆也一样埋怨陆离离,“不要钱!钱给你!你好好吃饭!”
陆离离又是一番推拒,五东婶和老刘姨也来了。
她们刚才被陆离离逃了,都来四婆婆家,要把钱还给她。
屋子里一时间吵吵嚷嚷,褚歌受不了地躲出院子。
可就是这一瞬间,她后背一僵,有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转瞬即逝。
褚歌的呼吸几乎停滞了,她猛然回头,循着那股视线找了几次,啥都没看到。
别说人影了,连个风吹草动都没有。
在诡异的静谧中,她的耳朵绵延出一阵尖锐的嗡鸣,盖过屋里的吵闹声、村里路人的说笑声。
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