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烬的心一紧,面露担忧。
陆离离倒是挺轻松,“那正好暑假能好好休养,我肯定不动一下。”
吃饭都有褚歌喂她,这回她是真成了“甩手掌柜”。
为了表示她听话的决心,还让老专家的学生,给她打了个绕颈的固定板。
这下好了,整个右手都被固定在两层夹板中,只能动动手指头。
从军区医院出来,陆离离疲惫地叹了口气。
“累了?要不晚上不去吃饭了,你们在家好好睡一觉。”
高三生有多辛苦,谢烬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但他堂姐谢淼高考时,全家都紧张兮兮的。
谢淼在京城世家的圈子里,已经是出类拔萃的晚辈,从小就是个不用人操心的“别人家孩子”。
即便是这样优秀的学生,谢烬也记得她在高考前,经历过数次崩溃。
奶奶、大伯母和他妈,反复安慰过谢淼几次,也没啥效果。
最后还是爷爷出面,跟孙女长谈了一次,才算稳住她在高考前的心态。
可他媳妇儿呢?
一边做生意一边学习,心态稳得不要不要的,他是真心佩服。
“不行,我都想好一会儿要吃啥了。”
高考累不累?说累也不累。
至少对睡眠严重不足的高三生来说,这三天算是敞开了睡觉的。
但上考场的紧张焦虑,又哪是多睡一会儿就能消解的。
谢烬笑着打转方向盘,很快回了家。
筒子楼旁边就有国营饭店,陆离离是个爱做主的,她点了好几个硬菜。
“我妈爱吃的清蒸肉,褚姐爱吃的水煮鱼,黄葭爱吃的烤羊排……齐了!”
谢烬看着她快要流口水的馋样儿,心里痒酥酥的。
“你自己爱吃的呢?不点几个?”
陆离离放下菜单,认真地说,“我全都爱吃,不挑食。”
罗凤被女儿不着调的语气逗笑,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吃了顿饭。
而同一时间,县医院的病房里,有个女人正在大喊大叫。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咋能切断我儿子的腿!我儿子一辈子都毁了!”
王翠琴哭天抢地,不是演的,不是作伪,她实实在在快要疯了。
医护人员也没人责怪她,毕竟这种惨剧发生在谁身上,当妈的都会受不了。
躺在病床上的陆二虎,四肢…不,三肢都打了石膏。
右腿从大腿下面是空荡荡的,几乎整条腿都被截肢了。
“医院杀人害命啊,我儿子还这么小,你们就为了骗手术费,硬生生给他的腿切了!”
王翠琴撒泼打滚,搞得一层楼的病患和家属都来看热闹。
开始还有人劝她,可她得寸进尺,不仅不听解释,还对着救死扶伤的医生胡说八道。
“既然这样,就给你儿子办出院吧。”
闻讯赶来的主任冷着脸。
这个伤者是被捡垃圾的发现的,晕死在废弃工厂不知多久了,送来时就剩一口气。
根据四肢伤口的情况来看,至少已经受伤几十个小时,甚至可能是几天了。
即便是经过多个科室会诊,医生们拼上毕生经验技术,也没法保住他的右腿。
至于其他三肢,虽然受伤相对是轻的,但预后能啥样,可没人敢保证。
这几天医院里就议论纷纷,这个伤者年纪不大,不知得罪了啥人,下这么狠的手。
但医院不是公安局,没有义务替伤者讨公道,帮着报个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好不容易找到了伤者家属,这人一来,也不问儿子的具体情况,直接躺下就破口大骂。
要知道,没有家属的伤者手术,钱可都是科室自行垫付的。
好心当作驴肝肺也就罢了,这要是再讹上医院,也太寒医护人员的心了。
王翠琴倒也不是想讹钱,只不过实在没想到,陆二虎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那精明的脑子,在现实面前转不动了。
几乎是在一片空白的状态下,本能地撒泼。
从实验中学考点回来,她就买了肉和白酒,打算等陆老二过来,一起庆祝陆离离倒了大霉。
谁知等了几天,没等来陆老二,反倒是同村人出工回来,告诉了她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她撒丫子跑到县医院,看到的就是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陆二虎。
“医生,医生……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儿子啊!”
王翠琴缓过劲儿来,连滚带爬地拽住医生的裤脚,哭得十分可怜。
“我儿子才十五岁啊,他不能没有腿啊,你想想办法给他接上啊!”
科室主任对她这样的也是见多了,同情也是真,厌恶也不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