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立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风俗,就吃点馄饨,一桌家常菜。当然除了吃馄饨,顺便讲一讲各单位的风气问题,不是纪律问题,而是风气。”
高管基本都到场,连还在外面跑人事调查调动的孙鹏飞也赶了回来,现在到处都在开工,招工用人哪里都是缺口,跟去年前年完全是两个行情。
所以孙鹏飞是最累的,回来之后连以往最喜欢的荠菜馄饨都不吃了,只要吃纯精肉的大馄饨。
十几桌都是唏哩呼噜,顺便就是有人喜欢喝点小酒的,桌上也有家常菜。
就是各种小炒,还有好几种汤。
汤的品类多,主要是有人喜欢吃汤馄饨,所以就预备一些。
张浩南就是浇点酱油拉倒,他只要管饱,吃啥都可以。
“让直勤阿叔讲一讲吧,他手上收集到的情报要多一点,整体更有把握。”
坐陈涛旁边的张直勤点了点头,他手里攥着一只小酒盅,里面倒了一点黄酒,倒也不多,也就一两半上下,面前碟子里摆了几根韭菜鸡蛋馅的春卷,还有几个豆沙包。
“主要是现在赌博、嫖娼两样比较热闹,有一些租民房和小区的,会有长期客户,瞄准的基本都是我司在市区的员工。联防队在二村三村也抓过几次,但问题没有解决,虽说各单位的员工也怕因为赌博被开除,不过呢,侥幸心理是个人都有。没抓住就是没有,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心态。”
张直勤喝了一口黄酒,然后放下酒盅,“从去年国庆节以来,我司及吾家埭周边区域,固定的嫖娼场所增加了六十七处;地下赌场有三个,流动聚赌团伙有八十三個,长期没有工作以组织赌博为业的本地闲散人员,有十一个,跟吾家埭都有沾亲带故……”
原本吃馄饨的人还没觉得什么,但随着张直勤越说越详细,正在逗儿子的丁永都愣住了。
这他娘的是张浩南的“锦衣卫指挥使”?
今天也过来吃春卷馄饨的吕卫东倒是面色淡定,他刚坐下的时候,还聊到了一些趣事,津门和冀北省有几个老板,在濠镜澳把家产输了个干净。
真正的输干净,房产、公司甚至是代步车,都没了。
没人做局,就是纯粹的输,然后上头了,来了一把大的。
也没借高利贷,就是普通利率的短期借贷,但金额特别大,两三个月怎么可能摆得平。
所以对张浩南要整肃赌博风气,他一万个赞成。
“……虽说联系了派出所抓了几次,也只能好一阵子,大家也是知道的,一般实在是金额大,才能多判个两年,能判十年的很少,反正我是没听说过。所以呢,董事长的意思,要求各单位配合,严厉打击黄赌毒……”
张直勤之前一直在讲嫖娼和赌博,此时提到“黄赌毒”,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而实际上,张浩南已经跟沙城市警察局和姑苏检验中心打好了招呼,以后半年一次“毒检”。
正常“毒检”流程是要县级以上实验室,所以为了方便,张浩南让“吾家医院”专门建立一个“毒检实验室”,挂在姑苏大学医学院名下,为了这点破事儿,差不多要投进去七千万。
一半是实验室建设费用,另外一半是给姑苏大学的赞助费,其中包括了“浩南奖学金”“张南基金会”等等,总之往后优秀毕业生,高低也能多撸个几万块钱。
张直勤除了“黄赌毒”三个字,没有在“毒”上面多讲半个字,这是张浩南提醒过的。
只是光谈到赌资规模,还是让不少高管大开眼界,吕卫东不算其他的奖金、分红,年薪是一百万。
可这百万年薪,就是一帮打工仔一晚上的赌资。
吕卫东来的时候聊津门、冀北老板输光家产那是谈资,但涉及到自己单位的员工,那就笑不出来了。
基层员工因为赌博引发的矛盾冲突是会严重干涉到一线工作的,一个赌徒在暴露之前,只是将同事借钱借了个遍,就足够恶心到一个办公室或者一个班组。
而一个班组的整体情绪氛围不佳,又会影响到最少一个轮换班组或者交接班班组,碰上产能爬坡期,能把整个车间都恶心吐。
这还只是最低烈度的情况,稍微严重点,会涉及到偷盗、旷工、骗保等等一系列问题,那就不是一个车间有的忙,而是跨部门的事情。
吕卫东作为“大桥食品”实际上的市场业务主管,最怕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掉链子。
老头儿见多识广,以前在国企混的时候,就跟陷入赌博泥潭不能自拔的人打过太多交道,所以喝了两口虾皮馄饨汤,细细咂摸为什么是张直勤出来讲话的时候,他突然就明白过来,怕是老板要下狠手。
于是张直勤还在讲的时候,吕卫东跟丁永换了个位子,丁老汉于是端着馄饨盘子调换了一下,继续专心给屁大点的儿子喂馄饨皮。
他续弦见状,从女人那桌过来,将儿子抱走,丁老汉这才收了心思,也认认真真听着张直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