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质感不错，笔触蛮有表现力的，色彩的运用很有自己的特色，看起来基本功很扎实。”Finneas又凑近看了看，“这里的线条处理的很有意思。”
顾程易在他的一旁每听一句赞赏，心情就更上扬几分。
“但是，唯一的问题就是画面有点太满了，有时候适度的留白会让画面更好看。”
“那……”顾程易眉眼松动。
“这个学生我可以收。”Finneas转头说，“不过我有三点要说。”
“你说！”顾程易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抬高许多。
“第一，等我回学校那边写申请预计需要一个月才可以，现在不是招生季，我需要请示上级老师。”
“没问题！”
“第二，这个学生我要亲自见一面。”
“……我尽力。”顾程易的声音明显降下来。
“怎么？你约不到吗？”Finneas的语气别有意味。
“我……尽力吧。”
见顾程易的表情，Finneas没再多问，后面几天他有的是机会问，不急这一会儿，“好吧，还有第三……”Finneas卖了下关子。
“我很饿。”
“啊？啊！”顾程易噗得一声笑了出来，连声道歉，“我的错！我的错！这就带你吃饭去。”
陪Finneas吃完夜宵已经是凌晨了，Finneas是个无酒不欢的人，况且两人几年没见，一叙旧这酒就挡不住了。
所幸Finneas的酒品很好，一上车就斜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顾程易只有些微醺，浑身都散发着不同平日的慵懒气息，连眨眼睛的速度都比平时缓慢，“小王辛苦你了，下班了还叫你过来。”
“没事。”助理从后视镜看了眼顾总。
“这算是加班，我会给你加班费的。”
“谢谢老板。”
顾程易把车窗降下一点，晚风从窗缝溢进后座，有几缕碎发垂落到额角。顾程易看着窗外发呆，脑子里混乱不堪。
到现在他还联系不上靳兆琛，电话被拉黑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做得这些是不是越界了，是不是会成为徒劳。
大概是平时绷得太紧，顾程易微醺之后的精神总是格外的松懈，他掏出手机，又给那串号码打了个电话。
死板的机械女声传开。
顾程易轻声笑了下，像是在嘲笑自己。
商楠最近身体很疲惫，总是一睡就是很久，而且梦很多。
繁杂冗长、缠绵悱恻的梦境总是搅得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比如此刻，他在自家酒店的顶楼套房醒来，眼睛周围都是湿润的触感，和空气一接触，冰冰凉凉的。
可是他没伸手去擦，他双目失焦的看着不远处，灵魂像是抽离了一样。
这一切都是因为……
在刚才的梦境里，他梦见了他的“妈妈”。
至少在梦里他是那么叫的。
她在厨房里做饭的背影，她笑着叫自己阿楠，她放到自己书桌上的水杯，连她摸在自己头上的手都那么真实。
还有……她躺在病床上，被白布罩着全身。
好像一切真的发生过一般。
“楠哥，你怎么了？”林伟跟着坐起来，有点讶异地看着商楠眼睛周围的泪痕。
他朝着商楠的脸抬起手，却被商楠伸手挡住，“别碰我！”
商楠目光失神的掀开被子，走去了洗手间。
他捧起水龙头的冷水猛地在脸上拍了好几下，已经是入冬的天气，冷水刺得他眼眶更红。
他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任凭水珠如雨点般落下。
他从来没有去认真的回忆过自己的从前，也很少会有那样的闲情。然而这次，他反复梦见的这些大大小小的片段，让他又想去追究些什么。
他不相信自己会平白无故梦见这些，也不想让这些东西成为自己的梦魇。
商楠回到房间，随便换了件衣服。
“楠哥，你要去哪儿啊？”林伟看着商楠的动作声音莫名焦急。
“有事，走了。”商楠只留下句生硬的话就走了。
林伟连忙扯开被子想将快走到门边的商楠拉回来，但是他的腿刚一落地，就一阵眩晕，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门嘭得一声关上。
林伟立马伸手在嗓子眼里抠弄，他接连呕了好几声，连眼泪都呕出来了都没用。
他今天狠下了心想要诱惑商楠标记自己，所以苏安说过只能吃一颗的药，他把瓶里剩的那几个都塞进了嘴里。
他的头已经开始作痛，眼前一股一股的泛黑，脸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呼吸变得艰难。
他带着最后的一点视觉，伸手朝手机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