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白被她这么一分析,也有些不敢确定了。
他犹豫着问:“如果真像祖母说的这样,那该怎么办?”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们不要瞎猜,这件事到底如何,还是得问问宋缨,若她真的知道了,我们也好有知道了的应对办法,你先不要自乱阵脚,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这样,她上次出府,是因为你对她动手,大不了你就大张旗鼓的去负荆请罪,她一个出嫁妇,要是你做到这个份儿上她还是不肯回来,那就是她的错了,届时就算我们傅家休妻,也没人敢说什么。”
傅宴白有些不乐意,“负荆请罪,凭什么?她才不配。”
“她配不配你都要去,不然一个当家主母老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说起来会被外人戳我们脊梁骨的。”
傅宴白:“……”
最终,他还是听从了老太太的话。
宋缨着实也没想到,傅宴白这么能曲能伸。
先前还叫嚣着绝不向她低头,这才过了多久,就来找她请罪了。
这一次,傅宴白学聪明了。
他也不怕丢脸,请了许多族中叔老在旁边作见证,证明自己错了,向宋缨道歉,希望宋缨能大人不计小人过,跟他回去,不要再置气了。
宋缨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傅宴白,心头有些讽刺。
这一
招,只怕不是傅宴白能想出来的,大抵是老太太的主意。
毕竟,这种阴损的招数,只有长年浸淫在后宅内斗中的人才能想出来,傅宴白虽然恶毒,心思却也没有阴损到这个份儿上。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傅宴白将姿态放得十分低。
她若是不跟他回去,不仅自己的立场站不住脚,还免不得被人安上一个恃宠而骄,嚣张悍妇的名声。
宋缨沉默了半响,到底还是点头,“夫君知错就好。”
傅宴白眼睛一亮,“那你现在肯跟我回去了吗?”
宋缨微微勾唇。
“夫君都做到这个份儿上,我能不回去吗?”
傅宴白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祖母说的是对的。
宋缨以名声要挟于他,他就以名声反制于宋缨。
看谁最后先低头。
临走之前,宋缨将林管家叫到一边,交待了一些事。
这些话没有让傅宴白听见,傅宴白倒也没有多想,交待完以后,就带着宋缨回傅家了。
刚进门,就遇到了寿安院的老嬷嬷。
老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待在傅家好几十年了,岁数大,辈份也高,饶是傅宴白见了,也不得不跟她躬身行礼。
“张嬷嬷怎么在这儿?是有事找我们吗?”
张嬷嬷笑道:“老奴奉老夫人的命,来接少夫人,老
夫人有话要和您说。”
宋缨点点头,对傅宴白道:“夫君,那我就先过去了。”
“好。”
两人的样子,看上去还挺和谐,丝毫看不出之前的剑拔弩张。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两人脸上的笑容同时敛去,取而代之的都是深深的厌恶。
宋缨跟着张嬷嬷来到寿安院。
院中的偏厅里,老太太跪坐在一笼佛龛前,正低着头低声念经。
老太太信佛,却是佛口蛇心。
宋缨在她的背后站定,没有出声,以免打扰了她念经。
一直等到一卷经书念完,老太太才睁开眼,伸手让身边的嬷嬷扶她起来,随后转身看了宋缨一眼,不咸不淡的道:“回来了,跟我去正屋坐吧。”
宋缨点头。
一行人来到正屋,分别坐下以后,自有丫鬟去泡茶过来,两人静静喝着茶,谁都没有先说话,气氛有些诡异的宁静。
直到半盏茶喝完,老太太方才出声。
“庄夫子的事,你怎么看?”
竟是半个字也不再提之前她离家出走的事情。
宋缨弯唇,也乐得将那件事揭过,笑道:“先前我已经去我外祖家问过,他们实在不愿意为此事出头,是孙媳无能了,还请祖母原谅。”
老太太颔首,并没有生气,反而问:“那你觉得
,清哥儿如何?”
宋缨心里咯噔一声。
她抿唇,没有急着说话。
老太太的一双眼睛炯炯盯着她,像是要通过她的脸皮,看进她的心里去。
她笑道:“自两岁起,我就把清哥儿抱到你的膝下,原本是怜你幼子夭折,再无所出,想着你有个孩子,也能有个盼望,但那时是我的一厢情愿,到底没有问过你的意思,虽然后面你接受了,可我也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勉强,宋缨,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就我们祖孙俩,你不妨跟我说一句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清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