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苏汐月与绿锦面面相觑,自打她搬进望月居,苏远峰不曾过问过,也不曾过来瞧过一眼,这么晚了突然来,估摸着没好事。
苏汐月寻思到,最近都在为苏心怡的出嫁做准备,她爹爹能想起她,难不成是为了嫁妆?
在苏汐月的人生中,爹爹的存在基本就是缺失的,她年幼时丧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渴望父爱的,但是现在她重活一世,对父爱变不再奢求什么。
起身准备了一下,在门口迎了迎还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的苏远峰。
这个院子很久没有来过了,以前是不想来,后来是不敢来,今日则是不得不来。苏远峰打探着这里的一切。
看着院子里的合欢树,那是婚后第二年白氏进宫请安,不知怎得先皇后赐予她,移栽好后第二年就开了很多粉色的花,为此白氏还请了些关系要好的女眷前来赏花。
看着苏汐月站在屋门口等着她,两步跨上石阶进了屋,眼前的屋内成列让他一个粗人都觉得价值不菲。
梨花木的家具,金丝木打的柜子,就连端上来的茶具都是少有的珍品。
苏远峰端着苏汐月敬上来的茶,心里五味杂陈,同一个府内,月儿所得皆是上上品,而他的心怡从小跟着自己,虽不缺衣少食,但是跟眼前的荣华奢侈来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苏远峰清了清嗓子,讪笑道:“今日为父过来看看你,搬过来是否习惯?”
苏汐月心中不由好笑,搬回自己原先就住的院落有什么不习惯的,这苏远峰一年都不会来看自己一次,今日主动上门嘘寒问暖必定没好事。
因着父亲的问话,少女低头垂眸,眼中泪花闪烁,私有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喃喃低语道:“爹爹刚才在院子里看着那合欢树,可是在思娘亲?”
苏远峰虽是个从军的大老粗,但在面对儿女情长,亦是个心软的主,不然怎么会被柳氏侬声细语的拿捏这么多年,现下听女儿问他是否想起白氏,往事一件件掺杂着愧疚感在心上滋生了出来。
浓重的一声叹气,苍老无力的说道:“嗯,我与你娘亲曾经也是一段佳话,我本是个粗人,你娘那样的女子嫁予我实属委屈。这望月居当时就是她嫁过来以后修建的。”
苏汐月心中了然一片,怪不得望月居的风格和其他院落的大有不同,原来是娘亲自己为自己修的,不同于京城门户建筑的高大、宏伟,这里处处透着江南园林建筑的婉约,精致。
只怕修这里的钱都是娘亲自己出的吧。
果然有些人的薄凉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不会因为外在的事物而改变。那柳姨娘一无所有,父亲就宠了那么多年,自己的娘亲那么好,还不是被忽略,被漠视!
苏汐月心中替母亲感到不值得,心中愤愤的想,他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一毫给他小老婆用。
苏汐月用拍子轻拭眼眶,抽咽道:“父亲,我这几日搬回望月居,晚上总是梦见娘亲,神色悲伤哀怨的看着我,女儿实在心中惊恐难安,不知父亲可有梦见过?”
“这……”苏远峰被此话吓的后背一凉,忍不住的环顾四周,心中不安。
什么怪力乱神,自己从军多年杀的敌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若是真有什么,那早就来了。苏远峰稳了稳身子,拿起茶杯掩饰自己的慌张。
“爹爹今日是有事找你。”苏远峰转念回到自己前来望月居的目的上,想尽快说完,早早离开。
“你妹妹下月出嫁,你柳姨照顾你多年,尽心尽力,对你关爱有加,你将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分一部分给你妹妹,也算是报答了你柳姨这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
苏远峰义正言辞,带着不容违抗的语气。
如果苏汐月对自己父亲还有那么一点点希冀,如今随着苏远峰的这番话而如泡沫般瞬间破碎,消失。
她低着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冷酷,随之被凄楚的神色掩饰了过去,低眉顺气道:“自我母亲去世后,柳姨确实带我视为己出。”
“怕我寒暑读书辛苦,从不苛刻要求;知我生性活泼,也纵容我惹是生非;别人家的贵女每天刺绣、书画、学规矩,而我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玩乐就好。”苏汐月将柳姨娘对自己的好一一罗列。
嘴上说的谦逊有礼充满感恩之情,心里已经问候了柳姨娘好几遍,若不是柳姨娘的捧杀,她那来草包之名,何苦现在日日恶补功课。
“嗯!你柳姨确实对你额外包容一些,不似对心怡,总是严格要求,请了师傅,日以继夜的苦学精练……。”苏远峰讲到此处停了下来,不再多说,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什么,但是又不敢探究。
“月儿,你……不愿意将你母亲留下的嫁妆分给心怡一点?”苏远峰皱着眉头审视着苏汐月问道。
苏汐月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带着慌张的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爹爹哪有未出阁的姑娘管着自己母亲留下的嫁妆的,我实在不知道我母亲留下的嫁妆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