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悯儿难得有人能听她诉苦,并没有注意到苏汐月难看的脸色,气愤地继续说:“这要不是看在陆今安的面子上,我早就闹起来了呢,你都想不到吧,这府里除了老夫人和陆今安住的地方看着敞亮,其他的地方都破败得很。”
苏汐月端起飘着香气的花茶,温热的茶水入口,带着花朵的香甜,心里却寒冰一片,她怎会不知道呢!
这陆家人明面上装的体面,背地里确实坏到了骨子里,自己嫁过来的时候也是一屋子的旧家具,掉漆的,磕破角的,就连窗幔都是旧的。
她那时心里实在膈应,她堂堂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曾见过掉了角的桌子,找了陆今安的母亲去说此事,却不想那个婆婆是个会做人的,拉着她的手便是诉苦。
说是这府里没有男人当家,日子本来就艰难,让她看在陆今安的面子上体谅她们这些长辈的不易。
那时候的苏汐月可真是傻货,偏偏就信了这鬼话!把自己当成了这家里的一份子,立马出去给陆家里里外外订做了家具,陆家在短短数日里焕然一新。
苏汐月忍不住地叹气,果然!杀的是自己。
刘悯儿以为苏汐月在为自己叹气,拍了拍她的手,一脸得意地道:“幸好我嫁过来之前,我母亲跟我讲了些道理,我受不了那些破烂玩意,就换上了我带来的。喏,看着不错吧,还是自家的物件用着舒服。”
“姐姐也犯不着为我发愁,我也心里明了着呢,老夫人也曾提出让我管家,我假装示意了两天,账都算不好,还中了风寒,便对我没有指望了,倒是你那妹妹上赶着去表现。”
说到这里,刘悯儿悄悄环顾了一下四周,凑到苏汐月的耳旁小声说道。
“这次寿宴的花销用度,我估摸着是那妹妹用了自己的嫁妆置办起来的。以陆家的家产,根本办不了个宴会。”
苏汐月嘴巴微微张开,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再一次鄙视上一世的自己,是个缺心眼的!人家刘悯儿嫁进来都看得真切,就自己傻!
不过现在傻的还有苏心怡,估计这场寿宴能花掉她两箱的嫁妆,她定会心痛好久吧。
苏汐月故作惊讶,用拍子捂着嘴巴,小心询问:“你怎么知道的?”
刘悯儿低声回复:“苏汐月来找过我,希望我为了老夫人的寿宴也做出举手之劳,意思嘛就是让我出钱喽,我就包了一千两白银给她。可是你看今日的做派,没个几十万两白银怕是张罗不出来几桌像样的酒席吧。”
苏汐月肯定的点头。
两个交头接耳的说话,倒是格外的开心。
果然说话还是要找能懂的人,这样才舒心,两个女子坐在一起,喝茶说笑,格外的惬意。
“夫人,你可见我那件蓝色大氅?”陆今安被人不小泼了水酒在身上,急忙赶来找换的衣服,却不想刘悯儿这里居然坐着苏汐月。
他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一愣。
那往日里追逐在自己身后的刁蛮丫头几月不见恍如隔世,白皙的皮肤晶莹如玉,与旁边的刘悯儿不知说着什么,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明澈似水闪着莹莹的光芒,谈笑间,声音悦耳动听,笑声清脆动人,红润的嘴角勾起,更显的娇俏妩媚。
一手玉手纤细袖长,手里握着茶盏,陆今安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她握在了手里,胸口里平静许久的心猛烈的跳动着。
刘悯儿和苏汐月一同望向门外,不同于刘悯儿的娇羞,苏汐月一脸的寡淡冷漠。
“夫君怎滴从前院回来了?”刘悯儿看着陆今安的衣摆上潮湿一片,赶紧去拿新的衣服出来,递到他的面前,让他去一旁的房间换衣服。
陆今安的视线被打断,轻咳一声,拿着衣服进了一旁的屋子,将湿掉的衣服脱下,却迟迟没有换上干燥的衣服,他禁不住的想起刚才看到苏汐月的样子。
被书童在门外催了催才赶紧换了衣服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望了望刘悯儿屋里。
心里有一个念头,却在冒出来的时候又赶紧压了下去。
多少个夜晚,他独处时会想起苏汐月的好,那张扬的小脸也曾倔强的宣誓着非他不嫁的决心,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如果没有变,那现在嫁给他的岂不是她!
陆今安重新带着笑意走进宾客中去,那人现在这般优异,又被赐婚给了摄政王,是自己肖想不了的人,心里发痛,脸上笑意不减,在宾客之间周转敬酒。
陆家的喜宴准备在了晚上,后院里也搭起了戏台子,宴席后女眷们便去看戏,男的则举杯共饮,好不热闹。
苏汐月此刻就坐在祖母后面与刘悯儿一同看戏,两人年纪相仿,对戏曲并不感兴趣,但也兴致勃勃的凑在一起研究戏本子。
刘悯儿看了看时辰,给苏汐月使了个眼色,两人看着本来坐在一旁听戏的苏心怡急匆匆的离了座,眼神交流后,说要去花园逛逛消消食,便也朝着苏心怡离去的方向悄悄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