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凤海域。
船队在海上航行数日,宝菱一直追着那个皮肤黝黑,总叼着烟杆的男子问话。
“大叔,此去柏川当真如此凶险?”
那人将烟杆儿插在腰带上,转身自顾离开了,根本不予理睬宝菱和苏木。此人实在傲慢,见他总对宝菱爱搭不理,苏木心中的火苗又蹿了上来。
他没有那么好的耐性,要追上去与之理论,却被宝菱拦住了。
“算了!”
这时,负责帆索的大缭走过来。
“他就那脾气,二位莫要见怪。”
宝菱见大缭不像那吸烟男子一般冷漠,便与之闲谈了起来。
“那人是谁?为何行为如此古怪?”
“他呀,是咱们船上的伙长。有些本事,也有些脾气。他掌管罗盘,能观星定位、计测日月、察地理风土……穿行瀚域离不开他!”
“原来如此!自古有本事的人,都有些脾性。”宝菱点点头,明白了。
“伙长虽然脾气大,但是心眼不坏。他就那样,说话直,道理却不假。从浮城到柏川,风里来,浪里去不说,且海盗猖獗。素有枭雄多如狗,人才遍地走之说!”
涉世未深的宝菱和苏木,只知道穿越瀚域,或遇惊涛巨浪,被深海吞没的天灾,却不知还有许多他们未知的人祸。听大缭一番说辞,苏木对那脾气古怪的伙长也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敬意。
“浮城至柏川是沃南军的治下,咱们有叶将军的令牌。若咱此番不幸遇上海盗,有叶将军的令牌或许能保咱们此行安全!”
宝菱拿出叶行修给她的令牌,吹了口气,摸了摸,仿佛握着救命符一般宝贝着。
那大缭看了一眼宝菱手中的令牌,并无一丝欣喜,淡淡地说了一句。
“在海上,叶将军的令牌,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呢,遇上海盗还可以防身用。”
“难道海盗不怕官兵么?”苏木问道。
“这些海盗本就是些逃犯、死囚、或是不满官僚制度的枭雄,他们一生都在和官兵相斗,哪里还怕什么官兵呐!”
宝菱看向远处,但见天光云影,一派祥和,丝毫不像前路凶险的气象。可往往这种祥和安宁的背后都孕育着莫测的危险。她心中对陆氏商船的船员们,顿生敬意。
“难怪陆氏商号的货物,在沃南地界的价格要高出其它城池数倍,原来都是大家拿命搏来的!”宝菱感叹。
“谁说不是呢!我们这些跟船的人,不过是在这乱世无法生存,迫不得已才下海。”
一通短暂交流,宝菱和苏木对海上行商的认识天翻地覆。世上许多事,还真不是眼睛见到的那样。这次独自在外游历,宝菱着实长了不少见识。
躲在父亲的羽翼下,自以为天下太平,殊不知人间疾苦,远超过她的想象。
难怪爹爹愿倾陆氏举家之力,辅佐天凤新主,想必爹爹不仅是为了报答白召叔叔的恩情,也是他深知天凤百姓,深受乱世之苦。唯有明主即位,天凤才有天下太平的一天。
宝菱默默发誓,有朝一日,她若接手陆氏商号,定会继承爹爹宏愿。
苏木一上船便注意到,一层货仓门外有专人把守,心中早有疑问,便指着那货仓问。
“伙计,那一层货仓为何有专人把守?其它货仓并未如此啊!”
那大缭看了看货仓,叹了口气,摇摇头说。
“那是乾王的东西!若遇险情,咱商船的水员们拼死也要保住的!”
“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宝菱疑惑。
“柏川是乾王的地盘,乾王掌握着天凤的漕运大权。咱们每走一趟,都要向乾王上交两成。若不上交,就算是陆氏商号,在柏川也无立足之地!”
“两成!真是岂有此理!刨去成本,人工、风险,再上交两成,还有什么利润可言!”宝菱闻之,火冒三丈。
“利润?陆小姐说笑了!”大缭接着说,“陆氏在柏川的商号从来没有利润!”
宝菱越发疑惑了:“没有利润,还经什么商?柏川的情况,爹爹知道吗?”
“咱们船上装的可是盐呐,老百姓赖以生存的东西!陆氏商号若是停了在柏川的业务,柏川的百姓就困苦咯!天凤不能制盐,只能同海外的莫干人贸易。”
“咱们用天凤的矿产换取莫干的食盐。陆氏之所以还保持着柏川的商号,只图为柏川百姓换取食盐而已。我等出生柏川,皆知海上风险,出海不仅仅是为了挣口饭吃,也是为了让柏川的百姓吃得上盐。”
“还有没有王法了?简直官甚于匪!”宝菱知道得越多,心中的不平便越多。
“但是柏川位于海滨,守着一片宝地,为何咱自己不能制盐,而是要从遥远的莫干交易呢?”宝菱眉头皱起,“若是在柏川本地淘制海盐,岂不是省时省力?”
“唉!要怪就怪这乱世吧!咱天凤国破之前,制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