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这留仙裙还有个传说。
六十年前溟汐节,姬南依身着此裙于圣山跳舞祭祀,艳光四射。不仅全凤麟洲的风流雅士为之痴狂,连天上的凤,海里的蛟亦与之共舞。是以,才有了身披金缕衣,舞动凤麟洲的传说。
秦夫人激动不已,她已年华逝去,但此等神仙之物,嫣儿是配得上的。她取出金缕衣,那手感似流水滑过指缝,潋滟的光泽照得房间都璀璨了。
“此物配嫣儿真是美极了!哎……还是殊儿想得周到!”
见秦夫人如此兴奋,虞殊却做出失落的模样,低声叹气:“姨妈可要好好劝劝嫣儿妹妹,千万莫要怄气!”
“殊儿此话何意?”秦夫人正在兴头上,听闻侄儿如此说,脸色大变。
“姨妈当真不知?”
“哎呀,你这孩子!有甚话不好好说,要急死人啊?”
“陛下已经给大皇子和将军府的范小姐赐婚了。”
秦夫人听罢,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回不过神来。怎么会这样?相府经营这么多年,陛下怎会给大皇子和范小姐赐婚呢?这可如何是好?嫣儿早就对大皇子动了心思。相爷苦心经营这么久,如今却花落旁家,相府恐将不得安宁了!
虞殊连忙站到秦夫人身后,给她扶背、捏肩。
“姨妈莫恼!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摘星阁那人生性凉薄,就算娶了嫣儿妹妹,也指不定怎样冷落妹妹。姨妈若是真心疼妹妹,不如在姨父和妹妹跟前给侄儿说句好话,殊儿绝不会慢待妹妹的!”
听虞殊如此说,秦夫人也知道有几分道理。只不过她一向是听老爷的,若是老爷和嫣儿同意,她自然会撮合这俩孩子。
稍晚一些,秦慕嫣黑着脸回到府中。进屋便称病不出,谁也不见。
秦天霖怒发冲冠,茶盏摔碎了一地,浑身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无人敢靠近。如今他的棋盘被人吃了一片,还想扳回这一局实不容易了。
秦天霖想,皇帝这么做是有深意的。他应该是在敲打自己,警告自己手伸得太长了,故意断自己一臂。可是,一旦大皇子和范家联姻,大皇子的东宫之争胜算便大了许多,范家可是掌握几十万的兵权!可惜了,最大的筹码让范家夺走了!气也!气也!
如今只剩下二皇子,可秦天霖怎么看,那洛亦笙都不像个坐得上东宫宝座的人。叫他去辅助一个阿斗上位,实在是不甘啊!秦天霖身为一国之相,虽说有些私心,但鸿鹄之志还是有的,哪位朝中大臣不想辅佐明君,名垂千古呢!
好在事情尚有转机,看似大皇子和范小姐都不满意这门亲事。秦天霖不到黄河不死心,他可不是轻易认输之人。正想着要怎样搬回这一局,却看见屋里放着一尊血红珊瑚和一干礼品,便问道:“谁送来的?”
秦夫人切切诺诺地答:“是殊儿下午来看我,送来的!”
秦天霖深知虞殊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积压了一肚子的火,总算有了出处。他大手一挥,那尊血红珊瑚应声而落,摔成碎渣。
“什么东西!一介商贾之子,竟然打起嫣儿的算盘来了。他也配?”
秦夫人吓得气儿都不敢喘,任由秦天霖打砸那些珠玉宝器,心里却暗自心疼。好在她一早将那金缕衣给藏了起来,否则一件也捞不着。
经过赐婚这事,虞殊对摘星阁的人是能诋毁就诋毁,只要能让秦慕嫣对那人死了心,他什么都愿意干。
夜宴上几盅酒下肚,虞殊脑门热了起来,一张嘴叭叭儿地说个不停。
“陛下英明!赶紧让大皇子成亲吧!省的祸害人!”有人附和。
……
锦陵城外一处幽静之地。
洛亦尘远远瞧见一位身着华丽靛青束腰长衫的男子背对着他,立于巨石之上。
那身影有几分熟悉,洛亦尘心道,原来是他?晨起时,他发现书案上端端正正压着一张纸条。他移开笔山,拿起纸条一看。
“请君城外东郊一叙”。
此人来去摘星阁,如入无人之境,连潇驰也没有觉察到。想那人武功不凡,若是心存歹意,根本无须约他出城,夜里就结果了自己。洛亦尘决定只身前往,便找了借口支开了潇驰,安顿好蓝璎便出城了。
知道是谁,洛亦尘便放下戒备之心,走近前去。
“大铸剑师好雅兴!”
秋弦转过身来,一脸灿笑。
“你来啦!你的小跟班呢?”
没见到形影不离的潇驰,秋弦朝他身后看了看,确实一个人。他上下打量洛亦尘一番,连连叹气:“啧啧啧!可惜呀!可惜呀!”
“可惜什么?”
“你如此标致的美人儿,怎会让人退婚呢?若我是个女的,一定会看上你的!”
洛亦尘淡然:“莫干少主约我来,只是为了取笑我?”
秋弦从巨石上跳下来,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