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家中若有人死去,人们会有停柩的习俗。所谓停柩就是停尸,即将死者停放在家里,而不直接下葬。
古人停柩主要是为了让自己的亲人走得更安详。一般在停枢时,人们会为尸体沐浴更衣,保证其能够干净舒适地去投生。更重要的是,人们往往早在停格期间里就为死者寻找了一块适宜建造阴宅的风水宝地,使其保佑家族昌盛繁荣、子孙富贵荣华。
老太君走前只见了祝寅,看着他的脸,喃喃自语重复着一句话:“夫君,我终于能去见你了。”
祝寅对祖父没有任何印象,但是他看着祖母脸上对死亡的期冀,不知不觉间,心中的悲伤消散了很多。
或许,死亡对祖母来说,是得偿所愿吧。
哭灵足足哭了七天,下葬后才结束。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过了半年,察觉到祝二爷日渐变化的态度和眼神,这个府里待着也不再舒服。
祝悦准备离开了。
她悄悄安排了两辆马车,她和祝婉祝寅一辆马车,白鹭和东西一辆马车,驾车的人雇了两个马夫。秋雨也提前安排好了,给了一笔钱,和她的卖身契。
在一天深夜,悄悄带着祝寅祝婉走了。
马车内。
祝婉心脏跳的极快,她慌张道:“我们就这样走了,二叔和爹会不会来抓我们回去?”
祝寅反而很镇定。“不会的,二叔才不在乎我们。”
祝婉也是轻轻笑了。“姐姐,放心吧,他没有功夫找我们的麻烦,现在二皇子正是关键的时候,他表功都来不及呢。”
“我们要去哪里?”时日久了,不知不觉间祝婉习惯性的听从祝悦的决定,主要也是因为二妹目前说过的话都做到了。
祝悦没有立刻回答。她看向祝寅。
“我本来以为你会留下。”
两年多过去,两个人的关系还不如最初祝悦来时的好。
原因是复杂的,总结就是,祝悦发现这个弟弟在这样古代男权环境下,在一点点变成她最讨厌的一种男人。
祝府大房和二房主次位置颠倒后,祝寅的待遇各个方面都全面下降,相信这点他自己也有深刻体会,老太君还活着时,他勉强能和祝坤平起平坐,老太君离世后,他拍马也难及得上祝坤。
祝家还是侯府,他还是侯府世子的时候已经十岁了,这个年纪该懂的事情也都懂了,在古代,没人会把十岁的少年当孩童,三岁最迟五岁便开始启蒙了。
他维持不住平常心的时候,习惯迁怒于比自己更弱小的人,祝悦一次去书房看他,亲眼看着他随手把茶盏扔到婢女头上,砸的对方头破血流以后,就失去了再跟这个人多说的欲望。
三少爷房里的下人总是浑身是伤,祝婉劝过,但没有用。
他变成打在看不到的位置。
祝悦懒得去思索他变坏的原因,不外乎都是别人逼的,祝坤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她像以往那样冷眼旁观,并且仔细分析,以他现在这个作死的样子,还能完成保护的任务吗?
以后要是受压迫的仆人想干掉他,她是视而不见看着人死,还是助纣为虐为了任务积分保护他。
选择哪一个心情都不太爽快。
现在在为祝寅收拾烂摊子的是祝婉,她把伺候祝寅的原本十二个下人减少到了两个,这两个都是沉默寡言从不爱多嘴的,且也只让他们在外伺候,谁也不准靠近少爷。
情况或许好转了,也或许他看到了祝悦对他的冷漠,还有祝婉对他逐渐累积的失望。
或许是看人下菜碟,面对姐姐时他总是很乖巧。
祝悦看到他,脑子里总会闪过很多这个特征性格的其他人,这种人,对逆境的承受能力为零,情况安稳,活的很好时看不出来,随便来个风浪,他便会失去了重头再来的勇气且性格大变。
“我想跟姐姐们在一起,除了你们,也没谁真的在乎我了。”
这话让祝婉眼中泪光闪闪,祝悦只是看着他,继续问:“跟我们在一块,你学的四书五经等于白学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伺候你,这也没关系?”
祝寅低落的垂眸,这一刻谁也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能感受到他阴沉沉的心情。
“留在家里,留给我的下场也不会比这更好。”
“不,不一样。”祝悦看着他。“跟在外面比,在家里,你受到的那点委屈不算什么,不离开家,别人眼里你永远是祝家嫡出唯一的少爷,还有祖母留给你的家产,跟我们走,就跟你无关了,你舍得送给二叔他们?”
祝寅终于抬眸,这一刻眼底露出了恳求,他道:“二姐,你不想带我走吗?”
旁听的祝婉下意识摇头,“怎么可能?”
祝悦却是没有反驳他的话,顿了顿,她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跟着我,我对你明明一点也不好。”
确实,祝悦对祝寅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