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饮酒之人都喝的有些飘飘然,面颊酡红,神色迷蒙。
满殿的烛光将琼宇楼照耀的如同白日,微黄的灯火如同金光一般洒在每个人身上,酒香迷醉之中,让人仿佛觉得身处仙境。
晏姝滴酒未沾,清醒冷静的看着这一幕,她抬眸,遥遥与只浅酌了两杯的景皇对视。
父女二人眼神交汇,景皇对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侧席上,楚皇后端着酒杯正欲敬景皇一杯,却不想看到这一幕,她怔愣了一下,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楚皇后略带不安的看了眼太后,见太后正专心吃着丫鬟奉上的佳肴,目光又落到席间的晏晁身上。
晏晁喝了不少酒,脸上浮出不正常的红晕,但看着人还是清醒的。
楚皇后努力回忆着近日他们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反反复复回忆一遍,确认没有不妥,才稍稍心安。
但那股莫名的感觉依旧萦绕在心头。
就在这时,她余光瞥见晏姝突然站起身。
楚皇后心头一跳,那股感觉更加强烈。
晏姝注意到了楚皇后的异样,但她并不在意。
她起身,缓慢走到大殿中央,暗红色的长袍拖曳在地仿佛盛开的国色牡丹。
不少人都注意到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人停止与同僚交谈,有些则放下酒杯,撑着发晕的脑袋努力看过来。
晏晁看着晏姝的背影呆滞两秒,而后猛然回神,眉头慢慢蹙了起来。
晏姝这是要干什么?
“启禀父皇。”晏姝合掌行礼,微微垂头,清冷的嗓音向四周荡开,“儿臣有要事禀报。”
景皇神色冷肃,点了点头,道:“准。”
此字落下,一旁的周徳全一甩搭在手弯的拂尘,厉声喝道:“肃静——”
一瞬间,人声喧闹的大殿骤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几道杯盏碰撞过后的余音回荡,很快消散。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大殿之中那道暗红色的身影上。
他们心中都在疑惑,这琼花夜宴上,长公主能有何事禀报?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只暗自交换着眼神,猜测着晏姝又要做什么。
琼花夜宴上,这位长公主不至于做出什么过分之事吧?
“父皇。”晏姝冷淡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殿内之人听见,“儿臣昨日抓到了几个大秦细作,顺藤摸瓜寻到几处大秦暗桩据点,不止如此,儿臣还遇到了一位贵客。”
朝臣之中,刑部尚书耿尤悄悄低下了头。
长公主口中的这位贵客,他知道是谁。
昨夜是他调开大牢守卫,亲自带着长公主的将那位“贵客”押入刑部大牢最深处的。
昨夜长公主的人命他支开守卫时他便猜测此事恐怕没有几人知晓,今日一早未听见任何风吹草动,更加清楚这件事没有传出半点风声。
耿尤心里藏着这么大一件事,这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这会儿总算松了口气。
景皇好奇问道:“贵客?什么贵客?”
各其他几国的使臣听到这话,暗中对视一眼,心中都生出一股有好戏看的直觉。
晏姝清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侧身,抬起双手,纤细白皙的手合击三下,道:“带贵客上来吧。”
众人下意识地扭头朝殿门口看去,景皇也抬眸看了过去。
一道魁梧的身影走近,他穿着金黄是的甲胄,腰间挂着一柄又大又厚的宽刀,正是禁军统领独孤尤。
众人正在疑惑为何进来的是独孤尤时,骤然发现独孤尤身后似乎还有人。
两道身姿颀长的身影一左一右抓握着一个紫袍男子的手臂走在独孤尤之后。
紫袍男子低垂着头,发丝凌乱的散落,挡住了他的面容,叫人一时间看不出他是何人。
使臣席间的几位使臣蹙了蹙眉。
大秦使臣面色不虞,愠怒道:“景国皇帝陛下,贵国长公主到底是何意?在如此开心的宴席上带来这样一位形如乞
丐的人,难道是故意想恶心我们吗?”
大秦身为七国之首,素来心气高傲,虽然每年都会派使臣出使各国,但这些派出的使臣都不是自谦客气之辈,哪怕是在他国地界,也不会收敛半分。
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大秦使臣通通都会说,且说的毫不客气。
面对难掩怒意的大秦使臣,晏姝对着他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古怪,看的大秦使臣有些疑惑。
“秦使当真觉得此人形如乞丐吗?”
大秦使臣瞥了眼那发丝凌乱,衣裳也松松垮垮的人,丝毫没有犹豫道:“若非乞丐,怎会如此衣冠不整,简直有辱斯文!”
晏姝清冷的语气里带了两分笑意,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