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老朴满口答应着，神色中却有些不自然。
打铁花，也是璃城花灯节中的一项传统项目。
需要将铸铁融化成滚烫的铁水，盛放在桶里，然后由手艺人站在空地中央。
一手持铁勺，一手持板子。
在铁水被抛向空中的刹那功夫，用板子飞快的击打那一团铁水。
一瞬间功夫，通红的铁水会在半空绽放。
铁水不再是铁水，而是火树银花，是在半空盛开的花。
那震撼的程度，仅是一眼，此生不忘。
而现在，整个璃城会这么手艺的人，也不多了。
老朴摇头叹了口酒气：“打完这场，我以后也不打了，找个徒弟继承这门手艺吧。”
“嘿。”乾翰明笑道：“你那一身炼器的本事还准备带棺材里去啊？打铁花要教，炼器更要传承下去了，你一辈子无儿无女，就当是换个活法，继续留在这世上了。”
“也是。”
老朴应承下来，不再说话，继续吃着桌上的酒菜。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只有安安还在没心没肺的吃喝。
文知意凝着眉，终于说出了沉默之后的第一句话。
她看向陈长安：“今晚，别忘了把她也带上。”
“记着呢。”
陈长安默然点头。
“物是人非啊。”
乾翰明笑着，可泪在流。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瑶妹子来了璃城数十次，却一次都没有碰上过花灯节，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来看一次花灯节，看老朴打铁花……嘿，你们说造化弄人不，到死都没看上。”
“想起这个我就想笑。”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众人跟着笑起来。
陈长安却笑不出来。
是了，他答应过穆清瑶，要带她来看花灯节的。
可现在呢？
只道是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
正想着，感觉衣袖动了动。
陈长安低头，安安抓起一只大鸡腿塞进了陈长安的嘴里。
随后沾酒水在桌上写道：“哥，吃，香(●''◡''●)”
此举又逗的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寒风呼啸，明明晴空高照，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白沐舟持剑站在寒风中，燃烧灵气以供取暖。
长发尽数吹动，在风中摇摆起来。
可他却像块石头，一动不动。
听着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记得这是他人生中遭受最大的挫折。
一向孤傲的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大风、寒冷、无视、抛弃……这些因素加起来，使得白沐舟还未曾面对陈长安，道心就有些受阻。
若不是心中仅存的那点傲骨在支撑着他，或许他早就如寻常人那般，愤然离去。
从此以后，再难有什么大成就，浑浑噩噩就是一辈子。
想着，白沐舟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哪怕是偶尔过路的人看他一眼，他也视若无睹。
剑客，唯心，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好。
剩下的，不关他的事情。
直到……
“这不是白沐舟吗？”
“怎么跟个傻子似的在这站着？”
“别瞎说，这是在看门呢。”
扶摇宫一行人，以丰源为首，对白沐舟展开了冷嘲热讽。
白沐舟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便不理会。
楚灵月走到他的面前，看了看白沐舟，又看向不远处的文轩阁，嘴角带笑道：
“没猜错的话，我陈师兄在里面。”
“你没猜错。”白沐舟淡淡回应。
“你不会真如他们所说，在替我陈师兄看门吧？”
“我在等他出来，比剑。”
“比剑？”
众人闻言，愣了片刻，接着不由分说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比白沐舟给陈长安看门还离谱。
陈长安天下第一剑，这是天下公认的。
想要比的过陈长安，首先就是要先得到天下的认可。
不说别的，光这一条，就足以阻拦天底下所有的剑客。
白沐舟又算什么东西？
就算他是漫长星河中最明亮的那一颗，可是尘星又怎敢去与日月争辉？
面对扶摇宫众人的嘲讽，白沐舟巍然不动，只是轻声回答：
“我敢与他比，你们呢？”
一瞬间，在场的众人鸦雀无声。